青影没有转身,只点了点头。闽州花如海的饮血剑无人能敌,因此即便他消失多年仍然位居天下第一阁剑术榜首,更而且花如海有幽灵第一杀手的名声在江湖,如果千世真的出自花家尽得真传,云行歌就不得不谨慎对待了。
正在此时,温润的男声再次响起,“不是少林方丈没有看出破绽,而是方丈也是侯爷的心腹吧?”
男人徐徐转身,安静的眸子透出一种睿智而冰凉的光芒,笑容一如既往的礼貌浅淡,由不得云行歌不震惊。他在琉璃面前,是个失败者,但幸好,今日的琉璃已经能为他所用。
此时,有个小仆童跑上前来,头也不敢抬,颤抖道,“侯爷,易庄主什么都不肯吃,小人怎么劝都不行……”
云行歌拧眉,起脚一把将仆统踹出丈远,怒骂道,“没用的东西!”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仆童在丈外不住磕头求饶,不过片刻功夫额头就渗出了血丝,很明显云行歌是个叫他们畏惧的主子。
“侯爷,我去看看清狂好了。”
云行歌闻言,如获至宝,当下握紧琉璃的手腕,道,“好。拜托了。”
琉璃点点头,随仆童离开,转身的瞬间背了光,在阴暗的世界冷冷一笑。
易水寒从西厢客房搬到了偏院,满园载了刚移来不久的桃树,但花开得不好,这应该是云行歌专门为他准备的。
仆童到了门口,琉璃便暗示他先退下,自己轻轻推开了门,然后便看见那绯色欣长的身影立在窗前,一头墨发没有束起,加上那袍裾绣着的落桃瓣,恍惚以为站着的是个倾城绝世的女子,无形中透出隐隐哀怨。
“嗖”一声,易水寒长袖一挥,一片飞花从袖中送出朝琉璃飞去,而琉璃只苦苦一笑,什么都没有做,看着桃叶飞过肩头,刺出极薄一条血痕,痛得非常清楚。
而背立的男人也明显身子一僵,但还是忍住转身的念头,“怎么不躲?还是你算准了我不了手?”
琉璃往前两步,耳力迅速将四周所有动静察看一番,确定没有云行歌的人之后才稍微松了口气,反问一句,“你这是替她报仇么?”
“你不觉得那样对待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太残忍了吗?”易水寒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真想转过身来给他一拳!
琉璃似乎也黯淡了许多,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没有感情冷漠的男人,真正的琉璃与易水寒一样是个会为花草难过的好人。
“清狂,从我决定做这件事情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再是个好人了,那个活在阳光下的琉璃公子已经死了,如今的琉璃是个不折不扣,冷漠而残忍玩弄权术的谋士,是这个世界上可耻的一种人。”
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僵硬与冰冷,与那温润的儒士形象丝毫不符。易水寒转身,看了他半晌终于还是幽幽叹了口气,“我可以理解你利用我,但我不能让你动她。”
“为什么?因为你喜欢她?”琉璃试探性问出口,极仔细注意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易水寒勾唇,眼角桃记微微收缩,很艳丽的颜色,“她是比桃花还要重要的存在。”
琉璃不语,默然想起那个女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来,似乎整个世界又有了色彩。
“你知道的,只有冷月能与云氏对抗,我没有选择,如果不这样怎么留在飞云山庄?还有,如果我告诉你是她故意泄落安排一切的话,你会不会惊讶?”
易水寒眨眼,那股哀怨浓重到极点,神色悲怆苦涩又透出一份温暖的欣慰,“如果真的那样,她是为了成全你。”
琉璃僵直无法动弹,确实在这场看似他是最后赢家的战役里,他让她彻底搞糊涂了。
他,看不透她。
无法为这一出戏码找到合适的理由,但是他的计划必须继续,“若是从前或许我会相信,但你又怎知她不是也借我与武林盟翻脸?”
易水寒闻言,所有冰冷消失,恢复属于他的似水温柔,“陌君,你真是这样想的吗?我不信。”
后者无言,背过了身子,屋子里又安静下来。
她是任性而为不顾世俗礼仪的妖女,但他们都明白她从来不会玩弄权术,不会说谎,聪明却能被人看透的潇洒女子,在这一点上,他们远远不及她的磊落。
消息不胫而走,第一公子琉璃被飞云山庄纳入旗下的话题是这几日来江湖人士聊得最多的。大部分人是高兴与赞同的,有了琉璃公子的智慧和威望是武林盟的好事,这些年邪教蠢蠢欲动,看来离那一天也不远了。
飞云山庄书房里,云行歌看着执意要离开的易水寒没有半点办法,好不容易才借机让他到了山庄,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让他再离开了。其实,他喜欢易水寒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桃花山庄自成立以来做的便是制作兵器的买卖,要是有桃花山庄做后盾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是他们伺候的不好么,你执意要离开这里?”云行歌声音很柔很轻,深邃的眸子更是难得的温情脉脉。
易水寒头一次厌恶一个人,打从心里觉得恶心,“清狂不是武林盟的人,也不是飞云山庄的人,自然要回去的。”
“不,只要你愿意,你就是飞云山庄的人!”
“清狂不愿意。”
气氛僵冷下来,两个面对面站着的男人,一个无奈,一个决然。
许久,云行歌冷冷转身挑眉,浑身气质一变再变,直到足已冻结一池湖水,“我可以理解为他们伺候的不好,所以所有伺候过你的人都要死!”
“你……”易水寒无语,万千怒火堆积在胸口,只能化作叹息,“你这是在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