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退,已是两日后的事情。想着难得玩回穿越,却全都把时间耗在床上了,养完了伤养病,唯羽心里也不甘心。
唯羽毫不提有关沈苍澜的事情,每日只是怏怏的养着病,越发虚弱的身体看得人心疼。
她看了看支在床边打着瞌睡的孟荷,这家伙长得还真祸水,水水皮肤瓜子脸蛋,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影子,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混着中药的味道很好闻。
唯羽看着,看着,突然伸手朝他的脑袋拍下去!
丫的谁让你个男人长这么祸水的!?
孟荷突然被从梦中惊醒,跳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左看,右看,屋里除了怏怏闭目养神不知睡了没有的唯羽没有别人,才嘟囔着:“难道是做梦?”又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门被推开,唯羽听到一个不太熟悉的脚步声走进来,然而声音却是熟悉的。
“羽君出什么事吗?”声音刻意压得很低,象是怕惊动她。唯羽听到孟荷回答:“没有,可能我睡糊涂了……”
“你来看护羽君,睡着了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不然你来看啊,你以为我整天没日没夜熬药容易啊……”
那声音顿时沉默下来,唯羽有些奇怪,分明是惊涛的声音嘛……
她睁开眼睛看过去,瞬间迎上一双阴郁的眸子,沉沉得有些怕人——沈苍澜!
没有想到会是他,心里一惊,竟不自觉的别开了脸,避开他的视线。
他和沈惊涛的声音还真像……唯羽暗暗想着,感到屋里的气氛一窒,紧绷的让人喘不过气……呃……她这样就别开了脸,看在沈苍澜眼中……
唯羽这才想到她的举动落在别人眼里意味着什么,沈苍澜会觉得她是故意不肯看他的吧……感觉到沈苍澜的脚步向床边移动几步,压抑的气氛也瞬间逼近,连屋里的孟荷也大气不敢出一点,安静站在一边。
唯羽心一横,这种时候了,绝对不能转头。
令人窒息的气氛沉沉的压着,仿佛随时会爆发。可是她感到沈苍澜的脚下突然顿住,在床边几步外站了片刻,想伸出的手犹疑很久,终于收了回去,转身离去。
空气终于流通,她深吸了几口气,腾地坐起来,吓得孟荷后退一步。
现在该怎么办?没有料到发生这样的突发状况,可是架子端上了就不能放下来。脑子里迅速翻遍看过的一二三流爱情肥皂剧里的经典剧情,这沈苍澜她短时间内是不能见了,可是连面都不见,怎么抢人?
“……羽君,你没事吧……?”孟荷看着她瞪着两个大眼出神,小心翼翼的靠过来伸手探探她的额头。
手才刚触到皮肤,房门外脚步声又响,唯羽一惊,扑通一声栽倒回去,马上又恢复一副病蔫蔫的样子。
孟荷的手愣愣悬在半空,看着枕头上要死不活的唯羽发怔。
“孟荷,你在做什么?”
沈惊涛端着稀粥进来,看孟荷傻傻的收回手,寻思了半天,“……没事。我做梦呢。”
“站在这儿睁着眼睛做梦吗?”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放下托盘。看到床上面色苍白的羽君,脸色又沉了下来。
“羽君,起来吃点东西。”他的声音很低很柔,轻轻拍了拍唯羽,她慢慢张开眼,对他虚弱的微笑一下。
沈惊涛转身取碗,唯羽看到孟荷张大了嘴巴傻傻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希奇怪物。
“孟荷,你怎么了,在这儿傻愣着。”惊涛拿了碗转过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孟荷手指着唯羽,“她,她……”
惊涛脸色一紧,一把拉他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她的身体……”
“没,没,别紧张……(我看她好得很)我这两天睡太少,脑袋不太清楚,我去睡会儿,睡会儿……”孟荷嘟囔着走出房间,脑袋里有个弯儿转不过来……这个这么能装的女人,是他认识的羽君吗?难道……羽君的脑子真的被打傻了?(怎么看……她都不傻吧?)
惊涛看他晃晃的出去了,转将心思重放在羽君身上,“先吃点东西,呆会儿才能吃药。”
唯羽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碗——苍天,又是粥。
貌似,从她回到千年之前,就没吃过粥以外的东西……唯羽难过的别开了脸,不想吃。
沈惊涛的手很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脸颊,竟难得没有勉强她。唯羽奇怪的转回脸,看到惊涛温柔却悲伤的脸。他的眸子很深很沉,隐忍着浓浓的心疼。
“羽君,答应我件事好吗?”
唯羽看得有些傻,呆呆的点点头。
惊涛的手转握住她的手,温暖的手带着微微茧子的触感,“不论发生多难过的事情,都活下去好么?”
唯羽微怔,看着惊涛。她是“失足落池”还是“伤心寻短”只有她自己清楚,看在沈惊涛眼中是如何,看在沈苍澜眼中又是如何,那又是他们的心思。
沈惊涛待她这般的温柔,言行间的小心翼翼,连这转开了头的小小动作落在他眼中都是唯羽的伤心难过,也只她自己知道不过是嫌着粥吃腻了罢了。
唯羽苦哈哈的笑笑,点头。欲哭无泪的看着那碗粥又被送到了嘴边……
沈苍澜今日又在房外。
唯羽知道,她清晰的感觉得到,那阴郁的压迫感时时就在房门外。自那日后沈苍澜就没有再来看她,却常常守在她的门外,仿佛隔着这一道门,便隔开心底千份愧疚,默默守着她。
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份感情,他怎么会弃了羽君?他怎么忍心?
这个男人,时时会让她想起陈颀。陈颀现在在千年后做什么?会是守在那个女人的身边吗?
朱羽君被弃了,她陆唯羽也被弃了。这是命吗?前世今生都遇到一样的男人,一样的情敌……沈苍澜,是陈颀吗?
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隔在这一道墙的两边。沈苍澜的心还系在羽君身上,却不知屋里的那个女人,除了这身皮囊,内里早已不是他熟悉的灵魂……
他听说,她这几日一直闷闷不乐,东西也吃得很少……她这样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她是“失足”吗?“失足”落入冬日那冰冷刺骨的池水中……他记得那****离开时的神情,她受的伤她强装出来的坚强都在他心上戳了一把又一把刀,狠狠的像要挤干 他最后一滴血。
这几日,她都已经不再提起他。
落水之后,她高烧不退性命危急,却念着他寻找他,可是醒来后却看也不愿再看他一眼……他已经将她伤至如此吗,她是什么都不记得,还是……不愿记起他?
有孟荷在照看她,还有惊涛在,应是不用他担心的……为什么心里却这样不安?惊涛的一言一行,看着羽君的每一个眼神,都无法让他不去在意……这屋里,已经没有他的立场了不是吗。
羽君还肯原谅他吗?
他本是有机会的……羽君将一切都忘记了,她受伤醒来之后,已经不再怪他。可是为什么那****没有甩开姝娴的手……?
羽君,他本是决心放弃的,为什么还是这样牵挂着不舍,他的心还在绞一般的疼?
羽君,羽君……
明明一切重来,却又一切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