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就是传说中的风尘戏子?
这个唯羽倒也不意外,只是……书生,你……看起来蛮老道的样子……那个……
病书生的脸色突然一沉,低低的声音似乎不悦,愤愤地说:“这是常识,一般谁也看得出来!走了!”转了身就先走一步,唯羽看着他的背影歪着脑袋奇怪——他怎么知道她刚刚在想什么?
街上人群中似乎有熟悉的人影一闪,唯羽略怔了一下,再寻去,已遍寻不着……兴许是看错了吧。最近……想的事情太多,恍惚中总觉得许多人就在眼前。
唯羽正了正精神,摈除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喊着:“书生羿,等等我啊——书生羿——”匆忙追了上去。
酒馆内——
一方小桌上,虽摆着饭菜,却无人动筷。
小桌旁一男一女端坐,一个正襟佯怒,一个垂着脑袋装可怜。
“知道你今天作了什么?”
“……知道。”
——我也没做什么啊?
“这次也就算了,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发生!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在大街上追喊着一个大男人,像什么话?”
“是……”
——原来就这点屁事儿啊,你要是等等我,我还追干嘛啊?
唯羽眼睛偷瞄着桌上的饭菜,装可怜也成认错也成,只要哥哥你让我吃饭,咱怎么着都听你的。
病书生看着唯羽那一副乖乖绵羊的样子,眼神却心不在焉的乱飘,无奈轻叹。
“算了,吃饭吧。”
“嗯嗯!”
唯羽就这句话听得最真心,立刻拿起筷子端起碗。病书生摇了摇头,仍旧不放心的低声再次嘱咐:“不可以在大街上再追别的男人,知道么。”
“嗯嗯。”
唯羽忙得没有嘴巴来回答,只是她边吃边琢磨着,怎么这句话听起来……不可以追别人?(……这句话才是重点吧?)
病书生浅酌了两口酒,才动了筷子尝一下饭菜。双眉微微皱起,突然说:“唯羽,别吃了。”
“嗯?”唯羽疑惑的抬头,见他已经搁了筷子拉过唯羽的手腕,搭了脉。
唯羽略一寻思,变了脸色。“这,这饭菜里!?”
“想不到他们动作这么快。我们走。”
病书生拉了唯羽便起身,从他的神色来看应该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书生的眼中却有一抹疑惑,视线在唯羽脸上稍稍滞留便迅速移开,让唯羽不懂。
唯羽不明白,可是脑袋里渐渐沉重起来,混混沌沌无法思考——是迷药么?
“唯羽,清醒点!”
病书生由拉改为扶着,看着唯羽有些担忧。他的伤还没有好完全,若这个时候唯羽昏睡过去,带着她恐怕越发困难。
“书生要去哪里?我们才刚来你就走,真无情呢。”任妤婕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来,才刚走出酒馆大门便被围住,病书生冷笑,每一次打尖住店她都要冒出来,成心不让人清闲。
“呀,你的小相好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呢,就这样上路太不体贴了吧,多留一会儿如何?”
“不劳你费心。”病书生冷冷一句,将唯羽往怀里一带出手便向包围外杀出去。既知道目前情形不利,出手毫不留情。
唯羽咬唇硬撑着,不肯睡过去。嘴里渐渐一团血腥味。
因动手而牵动的伤口渐渐洇出血迹,妤婕喊了一声“攻他的后肩!”黑色劲衣的刀客立刻向病书生伤口攻去,前方被拖住来不及抵挡,眼见已攻至书生后背,一道白光闪过那黑衣刀客却惨叫一声向后跌去。
妤婕一惊,便见到一个月白长衫的公子翩然落地,手中未执兵器,几个黑衣刀客却捂着胸腹惨叫连连倒地不起。
妤婕俯身探一下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刀客,似乎断了肋骨。抬头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来管这闲事!?”
出尘的美颜略带歉意浅笑,略略低头,漆黑段子般长发从脸颊边垂落。
“小生十分抱歉,只是这事,也算不得小生的闲事,不得不管。”
这般优雅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妤婕暗惊,却也见着此人方才身手,不得不顾及。
病书生也心底疑惑,辨不清此人来历,正欲开口询问却听的怀中唯羽有气无力的伸出食指指着那清秀公子不雅大骂:“丫的你个死月仔不长眼睛啊?没见姐儿我都被人下药了还去跟人道个P歉啊啊??”
病书生忍住松手把这个女人扔出去的冲动,看到那优雅公子果然一脸无奈加无辜瞅着唯羽苦笑。
——可是太好了……阿月来了,就不用担心了吧……
一放下心来,头脑便更加昏沉,阿月见着她似有不妥,赶几步过来察看。病书生淡道:“不碍事,只是中了点迷药。……还未多些这位公子相助,不知如何称呼?”
“不必客气,鄙姓月,与唯羽是旧识,她的事情,帮忙也是应该……”
唯羽费力的撑着眼皮,看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心里暗忖:怎么还在废话,还不给姐儿找个地方睡……觉……
脑袋一歪,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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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唯羽才悠悠醒过来,朦朦胧胧的还听到病书生和阿月一来一往的客套。这两个人不累么?
病书生仍旧淡淡的,明明说着客气的话,口气却淡漠疏离一点也不觉得客气。亏阿月仍旧好脾气,依然的优雅从容。
唯羽脑袋清醒些,腾地坐起来,惊得两个人都转了头来看她。
陌生的房间,似乎是客栈。
“唯羽,睡醒了么。”阿月浅浅笑着走过来,书生仍旧坐在原处,淡淡看了看她。
醒了。唯羽这回真醒了。
她一把扯住阿月的衣袖,“阿月?阿月?真是你?”
“是我。”阿月仍旧笑着,被她扯住,拉在床边微微俯身。
“你怎么会找到我的?那山庄里的人也……”
“不,他们不知道。我是自己出来找你的,隐约还能感觉到你的气息,便寻着来了。”
唯羽松了口气,“任妤婕呢?”
“已经走了。”
点点,抬头,看了看阿月。拉着他让他俯得更低些,附在他耳边问:“你不是没有神力了?怎么还那么厉害?”
阿月低声回道:“神力是几乎没有,不过一点武功还是有的……”
一点?那叫一点?
看不出来阿月这么涓涓秀秀的还是个高人咧。
阿月被她拉得低低的,细软柔顺的黑发垂在前面,带着淡淡出尘的清香,唯羽正出神,手上一紧,愣住。
病书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床前,一手正握住唯羽的手,从阿月的袖子上拉开。
他的表情依然那样淡淡,看不出情绪,可为什么唯羽就觉得他在不高兴咧?
阿月也微微一怔,看看那只拉开和被拉开的手,又看看病书生和唯羽,笑容敛了敛,给唯羽丢个眼神。
他确定唯羽有看到他的眼色,可是她却低着头,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