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纵然再厚实的牛毛也阻挡不了皮肉摩擦的热情,妈蛋,只走了大半天,我两胯内侧就火辣辣的疼,却又不好意思让他俩知道,只能咬牙忍住,姿势怪异的一颠儿一颠儿往前走。
水老二对我不再掌勺生火颇有怨言,一路上东扯葫芦西扯瓢,挤眉弄眼道:“十三哥,人生在世什么最大?”不待别人应声,他伸出毛手指了指天,说道:“自然是天大,那民以食为天,如今你连饭都不做了,这是对上天的不敬,这要是传出去可有损你巨坪山混世小霸王地清誉呐。”
“滚。”陈福安干脆利落地摆摆手,沉声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咱们少说还有八九百里路要赶,要是耽搁个一分半刻,说不定这后头就追上来一屁股提刀追命的壮汉,到时候你水娘娘若是肯献出菊花换咱们一条性命,别说一天三顿饭,您就是坐月子吃零嘴每天十顿饭我都给您做,皱一下眉头就不是我牛十三,您肯吗?”
水老二撇了撇嘴,薅出嘴里的草叶,满脸哀怨道:“十三哥,就没见过你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
“打住,白天赶路,暂且凑合吃点,等晚上有功夫了咱再生火做饭。”
“嘿嘿,我就说嘛,十三哥你天纵英才一代食神……”
“噤声!”我出声打断水老二眉飞色舞的扯淡,因为我看见金刚正在前方绷起身子,一扭脸就跑了回来,准是有事儿。
“少……少主,前面有……有人。”金刚一脸憨厚地说着,我立马心头一沉,这特么的都走了这么远了,连鸟蛋都捡不着几个了,怎么还会碰见人?我故作镇定地说道:“下马,呃,下牛,先藏起来,等分清敌友再做打算,嗳,水娘娘,你……。”话未说完,一转身就发现水老二已然牵牛躲在后面一处草丛茂密的凹陷处,朝我们拼命招手。
妈蛋,今天晚上就炖了丫,有事儿跑的比兔子都快……
我低骂着跟金刚拉着水牛急慌忙躲进凹处草丛,让水牛卧在地上,拽了几把青草盖上,又带上嘴笼套,身量高大的金刚只好爬在草地上才稍稍没有露出脑袋。脚下的地皮传来一阵清晰的颤动,不一时草坡上便顺河冲下来一群骑乘野马的白衣人,面带罩纱,白袍笼身,看模样一个个龙腾虎跃,身姿矫健。
“雪山豹妖!”水老二忽的冒出一句,头向下趴的更低了,一双手紧紧抓着草地。
“这就是豹妖啊……卧槽!”我也赶紧趴了下来,一把拽住白毛老二,低声问道:“你不是说不到寒冬腊月豹妖不会来的么?!”
“小爷又不是豹妖肚子里的蛔虫,我哪儿知道……”水老二牛脸一红,面带惭色地咕哝了一句,看着下马在河边梳洗歇息的几十个豹妖,朝我低声道:“十三哥,看模样这些豹妖都是雪山圣女的教众,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一会儿还是偷偷溜走算了。”
“雪山圣女?啥玩意儿?”
“豹妖没有帝王之称,族中有何事务向来都是十二圣女联袂决断,这些圣女就是雪山豹妖的王,每个圣女麾下都有几千个教众,这些教众同时也是她们的手下将士。”
这不就是联邦管理制度么?我舔了舔舌头,想不到这群妖怪还挺有民主意识……
我们这边正窃窃私语,河边的一众豹妖却卸下鞍马,支架生火,看样子是要在这打尖午休了。我暗暗叫苦,抬头看了看明朗的天空,再看看四周平坦开阔地地形,想在豹妖眼皮子底下绕道远处那个草坡,除非哥仨有谁是大学毕业于奇门遁甲专业的。
“殿下,这里河水清凉,还请殿下梳洗一番,明日天不亮我们就能赶到鹿牙了。”一个身材高挺地豹妖扯去面纱,露出一张凶悍的面容,朝豹妖堆里说到。
“速速生火做饭,用过午饭便直奔鹿牙,我要今日天黑之前赶到。”清灵的声音从豹妖堆里传出,一个身量高挑姿态曼妙面带罩纱的女人排众而出,却是人类模样,站在河边,呆呆出神。她身旁的豹妖应了一声,便转身安排一众手下生火做饭,警戒四周。
喀嚓,水老二的下巴在看到那个女人之后顿时掉了下来,他揉着下巴牙酸一般悄声说道:“十三哥,咱们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我面带狐疑地瞟了他一眼,心想你丫忘了我身后还趴着个二品出神境的高手了吧?就凭这几个斑点豹,真要暴露了能拦得着金刚几个回合的拳打脚踢?水老二好似看出我心中所想,低声悲叹道:“若是平常豹妖也就算了,没想到这群豹妖里还有他们的一个圣女,那也就说这群豹妖至少也有羽林军铁卫的水平,能拿得出手的个个都得有三品境界,更别说修为一向都是豹妖里面拔尖的圣女了,最少也是个出神境的大高手哇。”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老实趴在地上的金刚,面有苦色道:“真要咬起来,好虎也架不住群狼啊……”
“虎你大爷。”我抽了一巴掌他后脑勺,继而咬牙捶地,这特么前有世仇后有追兵,扭头望去家里家外水深火热,顿时眼眶湿润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眼瞅着警戒的骑兵就要往这边来了,我牛眉紧蹙,转念一想,在金刚和水娘娘诧异的目光中,倏地从地上站起,走了出来。
“何人在此!?”巡逻的豹妖呛的拔出腰刀,弧形妖异地刀身在阳光下晃出刺眼光芒,像是一柄加长了的大马士革弯刀。距离本就不远,那豹妖一声大喝,顿时招来身后一干同袍,纷纷引刀在手,游骑散开,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嗳,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在下巨坪山水十三,一介行商,途径定北草原,还望诸位行个方便,多谢多谢。”出来前我掖好了衣服没敢让小红肚兜露出来,大大方方朝豹妖拱手说到。
“水十三?”伺候在圣女旁边的豹妖貌似是这群人的统领,闻言从圣女身边走了过来,黄褐色的豹眼在我身上一扫,看似浑不在意地问到:“贵姓水,可是鹿牙关水家的?”
这货豹头环眼走起路来跃跃欲跳,好似浑身都充满了不可抑制地力量,被他这么一瞅,尤其当我看到他嘴角露出来的两颗小虎牙,顿觉喉头一紧,挑起眉头清了清嗓子,点头道:“正是鹿牙水家。”
“你小小年纪便出来行商闯荡,是水家哪一房的子弟?父讳何名?可有印信凭证?”豹子头漫声说着,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提刀的豹妖便将我团团围住。
“卧槽,你丫社区片警还是户口大妈啊。”我脸颊一阵抽搐,身后的草丛中突地一分,钻出弯腰哈背地白毛水二,一叠声地道:“各位好汉,我们是水家偏房的子弟,我叫水无双,他叫水十三,这是印信。”看着一脸汉奸样的水老二,我翻了个白眼,招手将牛金刚也从草丛中叫了出来。几个跨马持刀的豹妖将草窝里外翻了个清楚,直到看不见一根牛毛还继续在四周警戒。
封建时代身上要是不挂着一点家族信物,到了哪儿都得给人唇枪舌剑好一番解释,难怪那民间故事中的公子小姐解下一块玉佩便能让人跑腿捎信,乃至情定终身破镜重圆都不无可能。豹子头拿着水老二递过去的腰牌看了看,返身走回圣女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又扭头走了回来,轻笑道:“本来咱们两族一见就是不死不休,可你们即是水家子弟,那便不可同日而语了,今日萍水相逢,也是缘分,诸位若是往南,在下劝你们一句,过了前面三棵树,可别再回头了。”
“为啥?”水老二挠了挠脑勺,有些不解的问到。
“嘿,你们巨坪山都乱成一锅粥了,莫非你们自己还不知道?”豹统领皮笑肉不笑的打量了我们几眼,摆手沉声道:“诸位请便吧。”
妈蛋,连豹妖都知道巨坪山大乱,那就坐实了我先前的猜测,虽然具体原因我还不知道,可古往今来但凡以下犯上,打着清君侧诛奸佞名号的,都逃不过攫取权力以新替旧的樊笼。
那我是继续闷头“流放”,还是回头出份力呢?
“嗳等等。”呆呆想了片刻,我下意识招手叫住那名统领,问道:“听阁下的意思,诸位与我们鹿牙水家先不说是否朋友,至少咱们不是敌人吧?”
那统领眉头一挑,神色诡秘地轻笑着,也不答话。我只好顺着话头往下说道:“实不相瞒,巨坪山大乱我们是知道的,只是情况还远没阁下预料的那样糟糕,诸位此番东去鹿牙,不知?”
“鹿牙铁骑虽然威风,但也只是限于巨坪山那一亩三分地罢了。”那统领冷哼一声,对我的言语试探并不买账,神色桀骜道:“小子,别说你们只是水家旁支,此刻便是水富贵亲来,我若叫他乖乖就范,也只在翻手覆手之间,尔等休打什么歪主意……”
“嗳哟哟哟。”身后蓦然响起水老二标志性的冷笑声,我背脊一紧,下意识就往金刚那儿靠了靠,给他让出位置。妈蛋,这二货一犯贱就准得坏事。
“这位朋友好大的口气啊。”水老二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描金小扇,刷的打开,斜眼睨着那统领,嘴角吊起:“巨坪四大家,我水家忝列其中,能拿得出手的人物可着实不多,可不巧,您嘴里那位水富贵还真就是个人物,我这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你能拿他怎么着啊,嗯?朋友?”
水老二一脸自家破烂是宝贝的护犊子样儿,我眼角一紧,朝圣女那儿瞥了一眼,生怕那女人纤手一挥,我们几个就得被这群豹妖拉出去爆出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