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狠。万斯如倒自信满满,“他说遇到我是他生命里最大的奇迹……”三个曾经苍海的女人差点齐齐呕吐,好在江淳挥手把万斯如给叫了过去。希格摇头叹息:“这世间傻女人又多了一个!”
“喝酒,喝酒!”苏亦晴起身给两个姐妹倒酒,周糟一桌还有许多人,喝得不尽兴,姜虹手一挥:“换地方,一醉方休!”
三个女人猫着腰从闺蜜的婚礼上消失,好在斯如正沉浸在当新娘子的幸福里,闺蜜的离去并无大碍。
三个人揽肩前行,居然唱着汤潮和小沈阳那首烂了大街的《美了美了》。有个美妇人抱着孩子往一辆雅格车上走去,她身边的男人比她略高一些。
姜虹眼尖嘴快:“好像……俞多多!”苏亦晴和陆希格也看到了。那个男人小心地揽着俞多多的腰,手里提着一堆购物袋。俞多多还存有产后的小丰腴。看样子过得不错。
苏亦晴回头瞟了希格一眼:“你还要让我弟等到七老八十吗?差不多就行了!我还等着摆摆大姑姐的谱儿呢!”亦晴知道跟俞多多离婚后,亦朗一直在等希格。但是希格一直跟前夫牵扯不清,亦朗也很痛苦。
陆希格的目光飘出去,姜虹说:“赶紧的,姐们儿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找了一家清静的小馆子,三人落座。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要了小烧。很辣口,喝一口,会辣出眼泪那种。三个人却都在喝。
酒在肚子里,事在心里,中间总好象隔着一层,无论喝多少酒,都淹不到心上去。这是张爱玲的话,此时,却正应景。
姜虹说:“杨以安在外面又有了人,是个大学生,来他那实习,一周搞上床的。他这次倒坦白,直截了当,说我是他儿子的妈,这身份永远不会变。我守着他,他就每个月钱随我花,福随我享,他说,只一点,别让我抓到你有男人,否则,你会很惨。妈的,你说我这日子过的,我才三十,守活寡?”
希格跟苏晴面面相觑,好腥的猫怎么能忍住不断在面前出现的鲜鱼的诱惑。小葱一样水嫩的女孩一茬茬成长起来,都有一颗破坏别人婚姻的不怕死之心,个个身怀绝技以为自己是终劫者,以为自己是如来能收了自处惹火的男人。却不想,有小三便有小四,有后来人。
“还是早做打算吧,虹,你以为现在还有母凭子贵这回事吗?你能生,人家也能生,到时候,还不是爱着谁,谁的儿子亲?男人是退化的物种,你没听说过嘛?杨以安千万别犯错穷了下去,不然,早晚有他哭都找不着调门的那一天!”
“呸呸呸,我宁愿他在外面花花草草,也不愿意他变成穷光蛋守着我们娘俩。我跟他定了个协议。一周他五天在外面住不回来都没关系,双休日一定要回家陪我和儿子!他答应了!”姜虹的脸上竟然有些许得意洋洋。“他不回来也好,在家看着还烦!”
亦晴和希格都没了话。姜虹这样下去,究竟怎么才是个了局呢?才三十多,就守着个孩子,什么都不做。
但那也是她的生活,别人无可指摘,无可说三道四,也只能由她去了。朋友很多时候要做的,能做的,也只是倾听而已。
她需要的并不是个答案或者办法,需要的只是一对倾听的耳朵,这样就好了。
苏亦晴喝了一大口酒,辣得直扇,然后说自己:“我找他,翻地三尺,留言,他一点音信都没有。我看到一本书里说:不要让那个喜欢你的人,撕心裂肺地为你哭那么一次。因为,你能把他伤害到那个样子的机会只有一次。那一次以后,你就从不可或缺的人,变成可有可无的人了。我想,在他的心里,我真的就变成了那个可有可无的人了……或者我这辈子真的就要孤独终老了,有时候半夜里醒来,身边空空荡荡的,还挺不习惯的。不过,这有什么呢,慢慢就习惯了。哦,还有,忘了跟你们说了,上个星期,何维结婚了。希格,就是跟在松花江边踢我的那个太阳红姑娘结的,在玉山村办的,何维他们一家还请我去,我没去,我有病啊?前夫结婚,我还去凑那个热闹?我就是再大度,也还是长着人心的……”
苏亦晴一扬头,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眼泪出来,赶紧擦掉。再给姜虹、希格倒上酒。那酒也真的喝出了几分滋味来。
希格也抿了一口,开始诉衷肠,痛说革命家史:“万言的爸妈去我们公司闹,说我抛夫弃女,勾搭年轻小伙子,老公现在身患重病也不管,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万言被抓进戒毒所,他竟然吸毒!他妈又来我公司跪,求我救救他们的儿子,是因为我不肯复婚,他苦闷才吸上毒的……妈的,当初干什么去了,一家人当我是免费老妈子,看不起我们,端得那个架子,现在弄成了这副样子,还来骗我得了绝症,还真不如得绝症死了,也省得米米将来知道了她老爸这样丢人!”
三个女人各自在各自的世界里兵荒马乱,倾诉也只是倾诉而已,她们各自成精,已经知道要怎么样做,只是不吐不快,说出来,总好像相互有个支撑。如此而已。
这世界上,每个人的故事都不同。或悲,或喜,或者幸福,或者痛苦,我们的生活很多时候也并不是我们呈现给外人看的那样光鲜,或者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我们独自面对自己,独自面对自己的内心,才会知道那苦那甜,那些回忆,那个爱过或者恨过的人。
曾经的过往轻灵灵地从三张无悲无喜的脸上跳过去,这便也是生活,日子紧紧追着跑过去,没有人能停下。或悲,或喜,总要告别青春,告别天真得靠着一个男人便觉拥有全世界的日子,然后咬着牙,坚韧,坚持,坚强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