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北边,枫蓝古道边,没有芳草,只有荒草,却一样碧连天,碧绿的荒草中,有着几朵花,荒草中之花自然是野花,野花自然难登大雅之堂,在荒乱碧草的衬托下,它们无暇附庸风雅,却丝毫不影响它们的灿烂。
欧阳元笑得十分灿烂,就如古道旁的野花一般,两天的时间虽然很短,在欧阳元看来就显得久些,他似乎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了今天,盼到了师尊的消息,于是迫不及待,带着灿烂的笑容,带着三五随从,骑着骏马,在城外等待师尊的到来。
“少爷,好像来了。”欧阳元身边的随从说道。
欧阳元举目而望去,看到不远处尘土飞扬,不一会儿,三名身着青色褥衫的男子,骑着白马出现在视线中,三人中为首的男子年约五十岁,头戴着三台冠,脚着云靴,背上一把三尺剑,青色褥衫和双鬓随着骏马飞驰,颇有出尘的飘逸。
这男子便是欧阳元的师尊,道玄玄学院中的习教,化气境后期的实力,名为英杰,名字是不错,可惜了姓氏不好他姓‘庄’,全名庄英杰,于是他人如其名,在化气境后期停滞不前,这一停便是二十年的时间。
落后庄英杰一个马身位置的两人,是学院中的协理教习,于平时协助庄英杰开展教学,对于欧阳元也有育教之恩,所以欧阳元也就请他们一同前来。
欧阳元面带喜色,策马上前,只是因为心中欢喜,挥动马鞭的力度大了些,马儿觉得疼了些,于是跑得慌乱了些,慌乱中疾驰的骏马让欧阳元驻马时有点失了分寸,这种有失分寸的举动,在庄英杰的眼中成了真情流露。
情之一物,在‘流了’,‘露了’之后才更容易显得真切些,男女之间如此,师徒之间也是这样,庄英杰声音爽朗的说道:“阿元,我们好久不见了,为师甚是想念。”
欧阳元拱手施礼后,情绪激动的说道:“师尊弟子也每日想念您,想念那些聆听您教诲的日子。”
“为师在你学成离开学院后,也觉得十分失落。”庄英杰握着欧阳元的双手说道。
庄英杰口中的失落说得情真切切,因为那时候的他确实是失落了,失落于欧阳元无法不离开。按照道玄玄学院的规矩,弟子若是在十八岁时,还未能进入化气境中期,那么就将离开学院,名为学成离去,而那些在十八岁时进入化气境中期的弟子,将会被送到道玄宗门中,继续深造继续培养。
欧阳元并不知道这样的规定,因为他没有在十八岁前进入化气境中期,他就没有资格知道这样的规定,所以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庄英杰的失落是因为他的离开。
“老师,有分离就会有重聚,我已经定好酒席,为师尊和两位助理教习洗尘。”
“阿元你有心了。”
欧阳元接待师长的地方,当然是阳城中顶级的酒楼,酒宴毫无疑问的就定在了‘聚贤居’中。
刺史公子为恩师接风的酒宴自然隆重,‘聚贤居’的老板因为欧阳元的身份,因为欧阳元要求隆重,所以显得十分郑重,他郑重的为酒宴选择了菜品,选定了用酒,选择了侍候酒宴的侍女。
欧阳元领着庄英杰他们三人来到‘聚贤居’,走入位于最顶层的最顶级的包间内,包间临江,可望江上风景,可观江畔人情,举目望之可见青山叠翠,景观可谓美不胜收。
庄英杰十分满意,他笑着说道:“‘聚贤居’久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师尊,‘聚贤居’出名的并不是这里的风景,而是这里的菜品,这里的菜品之美味天下皆传,还请师尊品尝一番。”欧阳元指着桌上的美轮美奂的菜肴说道。
“那么为师不客气了。”庄英杰首先坐下,欧阳元随着,而两名助理习教最后坐下。
庄英杰拿起筷子,开始对每道菜细细品尝,庄英杰每吃一道菜,一旁的侍女便会开口柔声解释菜名和菜肴的由来,这侍候酒席的侍女小家碧玉般的小青。
小青的解释,和在适当时候的斟酒,确实让整场酒宴多出了许多雅气,庄英杰也算是高雅之人,对于这样充满雅气的一餐,自然吃得十分欢喜。
庄英杰欢喜了,满意了,欧阳元也就随着高兴,一餐饭算得上宾主尽欢。
酒宴已近末尾,这时欧阳元示意小青离开包间,小青会意,知道是客人有要事相谈,便一福身说道:“奴婢在门外候着,公子如有什么需要再呼喊奴婢。”
小青退出门外,顺势将门带着关上。
庄英杰看到欧阳元示意侍女离开,知道他有话要说,就是想不出他要说什么话,心中想到:“难道这次请我们来,说是谢师,难道不是谢师这么简单?”其实这样想的不只是庄英杰,还有同桌的两名助理习教。
欧阳元在小青离开后笑着说道:“师尊,弟子有一件事,还需要师尊做主。”
原本欧阳元已经离开学院,庄英杰本可以不用太过重视他,甚至可以不用理睬,而实际上庄英杰对于许多离开学院的学生也是这么做了,要不是欧阳元有着一个刺史老爹,庄英杰才不会接受欧阳元的邀请,既然接受邀请了,对欧阳元的麻烦事就不能不闻不问了。
于是庄英杰微笑着说:“阿元,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说出来为师听听。”庄英杰让欧阳元说出麻烦事来,心中希望欧阳元说出的麻烦事不是太麻烦。
“师尊,弟子三天前,在阳城遇到一年轻男子,他蛮横无理的与弟子发生了冲突,他使用的也是本宗的功法,子怀疑他的功法来历不明,有损宗门威名,所以便询问他功法的来历。”
“他怎么说?”
“他说他是济世道人一脉的弟子,可我并没有听过济世道人的名号,所以想请教师尊一番。”欧阳元一脸的诚恳。
庄英杰听闻了济世道人之名,在脑海中仔细的搜寻了一番,过了一会,他才在记忆的尘封角落中发觉‘济世道人’的痕迹。
“宗门中确实有‘济世道人’一脉,只不过现在这一脉基本已经消亡了,怎么阿元和那年轻人动手了?”
欧阳元脸色微红,语气略显不自然的说道:“我不敢隐瞒师尊,我是和他动手了,只不过我没有打过他,还请师尊为我做主。”
一个已经消亡的‘济世道人’一脉,并不会让庄英杰产生敬畏之感,所以当欧阳元提出要找回面子时,庄英杰便答应了下来,直到此时酒宴才可以称得上正真的宾主尽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