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着一种奇特的香气,比各种香料的味道都要好闻,但是比任何香水的味道都要淡些,他的手心温热而细腻,握住她的手腕,缱绻缠绵,她回应着他的吻,默默没有勇气推开这个她爱着慕着心心念念着的男人,就算是,她知道自己只是那个叫做何佩佩的女人的替身,她也甘愿的献上自己的吻。
若说是太傻,又有多少人在爱情中聪颖呢。
尽管,他们之间远称不上是爱情。
他在身边睡着,呼吸清淡。
而杨默知道,这场情,就止于这里。
佩佩几乎一夜未眠,想要让自己陷入梦境,可是越是努力越是徒劳。她索性坐起来,为那毛衣勾好最后的边,明天,它和这个孩子都会消失于人间,这个错误,也可以真的完全的终止。
最后,握着手中的毛衣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想着明天要见秦炀最后一面,所以梦中也全是他的影子。醒来时,已经八点了。
找了一件比较紧身的外套,罩住有些开始隆起的小腹,照着镜子看着镜中又憔悴了些的自己,于是拿起粉扑在脸上轻轻的扑了一层薄粉,用眼线笔细细的勾勒了眼尾,总算看起来不那么的颓废。
等了许久,卢卢都没有来,她就独自去医院,出租车上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她听着,鼻子竟有些酸涩。自己以为甜蜜的过去,现在竟成了甜蜜的负累。
她一个人,犹豫踟蹰,最后,闭了眼睛,走进了白色的医院。
进了门口,她低头看了一眼正在震动的手机,短信来自苏瑾,她说,阮苑已经到了。秦炀在门外等她。
出了电梯,她拐了弯,转角处,就看见了宝蓝色上衣,黑色裤子,靠在医院白花花墙壁上的秦炀,头偏转到一边,看着窗外倾泻进屋内的一室灿烂,露出的白皙脖颈干净而性感。望着他颀长的身子,淡淡的忧郁,她的鼻腔仿佛被空气触动,开始隐隐的疼痛。
眼泪蓄在眼底,流不出,回不去。
开始的时候被他的那深邃的眼眸迷恋,结束的时候没有想到还能在那眼眸中沉溺。所以说,秦炀的出现注定就是她的劫难,她对他有太多的无法自持,对他有太多的不能抗拒,对他也有太多的无言以对。
而这一次,只想要冲动一次。
一生,最后一次为他的冲动。
不顾身上有些难过的疼痛,她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在手心中紧紧的抓牢,在他的头回转那一刻,拉着他奔跑,白色的长廊,浓重的消毒水味道,仿佛一瞬间都坍塌掉,她的世界只剩下奔跑的他们。
像是没有退路的奔跑着离开了走廊,两人站在楼梯间空旷的台阶上方。秦炀甩开她紧紧攥住的手,冷漠了的眼睛,淡淡的注视着她,没有感情没有疼惜,也没有一丝波动。
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这些细微的动作,都没有躲过佩佩的眼睛,痛,还可不可以更热烈?
“有话快说,阮苑马上就要出来了。”他好像一刻都不愿意停留在这里,其实她懂他现在的情绪,里面的阮苑怀着秦家的骨肉,而她,充其量是一个情人,没有任何乞怜的资格。这么不自量力的拉他离开,可能也只是想到是最后一次,才来了的勇气。
低垂的眼睛,她迈近他一步,手掌,在空中停留一刻,然后轻轻拉着他的衣襟,宝蓝色的衬衣被她攥出小小的褶皱,他的眉头紧紧的蹙起,手臂抬起想要无情的拉开她警示她离他远些,手指最终是没有伸出去,看着她消瘦的面庞,多少绝情的话在口中无法开口。
她说。“炀,这可能是我们这一辈子最后的见面,我知道你不想要再见到我,所以,我今天就厚着脸皮来找你,只想要问你一个问题,问完了,我就离开。”
他的唇,几不可见的抿了起来,思索片刻,说,“你问。”
“我想问,如果,我有了我们的孩子,你会不会让我留下他?”她抬起的眼睛里已经是泪意盈盈。
他望着她的眼睛,“不会。”斩钉截铁的回答,他滴水不漏的否决。也否决掉了她心底还想要萌芽的一丝丝的希望。
听到了回答,她竟然笑了,笑的那么的美丽,生生看不出其中的悲戚和伤心。她把自己轻轻的放进他的怀里,抱住他,他的背那么宽广,从此,再也不是他的港湾,他的脸庞那么英俊,从此不再是她的宝贝。
我们拥有的太多美好,都被我们放弃掉。
直到,走到了彼此都相隔咫尺天涯。
心,再痛也通不过现在的感觉,那么那么痛,他没有表情的说出不会留下他们的孩子,她的心就彻底的死掉了,再难以燎原的毁灭。
可是,还是想要抱着他,最后一次,体会曾经的温暖和依赖。
他没有推开她,静静的站在原地,想要环住他的手臂,始终没有伸出去,因为,不敢把她带进这个不知未来的世界,因为,害怕她会被伤害,所以,就算是看见她伤心,看见她失望,看见她眼中对他的期望一点点的散成灰烬,他还是不能够说句挽留。
佩佩在他怀中擦去了泪水,笑着离开他温暖的怀抱,这个高大的男人,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这个有时孩子气的很没道理的男人,已经,不再是她的男人。
“炀,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她转身离开。
天知道,这感觉有多么的痛。痛的仿佛每一步都是踩在针尖上。五年的所有,都像是美人鱼落水后幻化的泡沫,瞬间就散开了,再没有一点可以挽留。
秦炀的心,毫无预警的疼。
仿佛心里一块,从心尖上剥落,这种难过的感觉,仿佛是要失去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可是,他无力挽回。
他很希望,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或者,只是一个带有醋意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