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这酒已饮得、饭菜餐菜罢,不知治耕施主可否告知我和尚此后却当如何行事了?”戒灯一口竹叶青含在口中,往返漱了几次口,正当坐于侧旁的胡笑欲侧身闪出空地供其吐出这漱口水时,却见这大和尚喉结上下翻转,竟咕噜一声将那漱口水吞咽入喉了。
只看得胡笑险些吐将出来,“戒灯师父,如之何您却是为何偏要做这如此悭吝之举?”
“这素食非比你等所食那荤腥之物,那荤腥之物若是吞食过量若无洗漱,则周身骚臭,我这斋饭入得五谷轮回道,却是香甜无比,怎可享了口舌之欲又将其由唇齿之间委弃也?”言语至此,戒灯才觉以上之言却与问常治耕之事无关,又道,“治耕施主,切莫以为笑笑之言便将此事遮掩了,如今我等前程尚未可知,虽是酒足饭饱,却不好仅落得个饱死鬼之下场吧?”
“大师父说得哪里话来!”常治耕笑道,“俗语说绝境为生门,破釜沉舟方能行得大事——据线报,今日里那琼峦殿上,乌孙裕受那乌孙丛英蛊惑,邀那联盟诸国邦首脑聚餐,为的却不是他事,正是妄图,定联盟内部之刑条,以乌崖谷往日之中明里对付我等江湖客之手段强加于诸联盟成员国之上,由是达成其消除江湖客之卑劣目的。”
“怕是乌孙丛英那矮挫绝非仅仅只是为取我等江湖客的性命而已,想这乌崖谷境内却是连一江湖门派的总舵亦是无有,甚而连那诡武门等妄称有号令天下之野心的也只在这乌崖谷仅设两处香堂。若是哪个邦国妄图清缴江湖客,兹能是那受尽江湖客胁迫的仓图国国主陈促也。兹是如今,小弟由打从那仓图国来的江湖客口中得知的却是仓图国朝廷甚是敬畏境内诸如诡武门、清天派、娇铎道场等门派,这般受敬的江湖客却也反哺仓图朝廷,不单不曾滋事,却有许多的正经营生,却是仓图的纳税大户也。故而,此次联盟所议之事,恐也非是陈促所提议也。”柳遇道尽不解。
“小遇子确也非是愣头青了,那乌孙裕考量之事自是仅凭乌孙丛英那矮子所能料想的——如今联盟之内,不满乌崖谷之声日噪,虽多有计策以泄腌臜,仓图、木仁等国却是渐壮兵威,乌孙裕如今纳了乌孙丛英的兵谏,其心中所想的却是利用各国清缴江湖客之便,剪灭各国日强之兵力尔。”戒灯缓道,“治耕施主,却不知和尚的推理及线报可否可靠?”
“线报无虞,推理暂未可知。”常治耕置筷子于盘上,又道,“另据琼峦殿内线报,乌孙丛英前日将一份既与乌崖谷朝廷有生意往来却又与他朝廷生有二心的江湖客清单置于乌孙裕案上,然乌孙裕对乌孙丛英之兵谏怨气在心,那清单兹是置于案上,未曾查阅。那线人却是见了,我等弟兄名号却是名列这清单之前茅。”
“也便是说此次治耕施主之举,却是要我等取了这清单来?”戒灯发问。
“正是,我等之名号,怕是那乌孙裕亦是早有耳闻,料得乌孙裕亦是知晓我等名列此清单之上了,故此,取这清单非是单单为我等开脱,兹为今后我等逃亡之日行个方便。”常治耕对答。
戒灯起身闭了门窗,“虽说此处清净非是隔墙有耳之所在,治耕施主为何言讲得如此明了?乌崖谷朝廷之密报如何便可由你可知?”
“这店面虽小,奈何大师父却是不知,纵此酒肆幡旗之上未示福利来的名号,却也是那吴有利旗下的产业。”提及吴有利,常治耕压低声音道,“近些时日,那诡武门与吴有利走得颇近,江湖传言,乌孙裕有借永平货运大东家卢永平之手打压吴有利的念想,吴有利岂会坐以待毙,心生假借江湖客先声夺人之计。”
“那又如何?纵然吴有利于我等有恩在先,若是求上门来,使我等前去行刺卢永平亦是不能,那卢永平心狠手辣起来岂是吴有利能比,其与多个刺客皆有来往,怕我等纵是去了,今后不单单要与乌崖谷为敌,还要惹上那帮刺客的,腹背受敌绝非良策。”柳遇此刻也有不解。
“小遇子所言不假,那刺客中的叶氏家族已收了卢永平的钱财,只等他的号令了,兹是另有一事诸位却是不知。”常治耕故作神秘。
“何事我等不知?”众人齐问常治耕。
常治耕笑道,“小遇子,你饮了这杯中酒我便说与诸位知晓。”
“若是关乎我等前程之要事,治耕施主为何偏要为难柳施主?”戒灯面生愠色。
柳遇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龇牙咧嘴,道,“小弟喝了便是,治耕兄可言讲了罢?”
常治耕哈哈大笑,“小遇子既是如此爽快,常某也便说了,这叶氏家族往日里也受过乌孙丛英差遣,多行不义,奈何这刺客门里,不止贪财,也有旁的野心,他等可真个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代乌孙丛英行事不假,却是忧心乌孙矮子日后却使其代为受过,每行一事便记录在案,如今他受乌崖谷所行之事的清单已传与仓图国朝廷了,据此可知之事想必无需我多言,诸位也是自可知晓的罢?”
“治耕施主莫非收了那叶知秋的钱财,趁此机缘劳烦我等了结他族的尘烦?”戒灯满面不解。
“如若乌孙裕此计得逞,那便是要了结刺客及我等江湖客的尘烦了,兹是这姓叶的却未劳烦我等,谁让大当家的只差遣兄弟做了探子,纵是他等妄图寻我等做个了断,亦只能寻宁二哥与陈四哥来做,”常治耕不等旁人陈述不解,又道,“乌孙丛英递表予乌孙裕的清单之上,那叶氏叔侄也名利其中。兄弟这线报由打陈促那里得来的,他如今正在那琼峦殿内同那帮首脑领袖饮酒作乐呢。”
“那人可在这人群之中?”胡笑谨小慎微委身琼峦殿巨梁之上,下巴指点殿内醉倒的众人如蚊鸣般问同是伏在梁上不敢挪动分毫的常治耕发问。
常治耕忙示意胡笑收声,唇语道,“传信之人,权位不足以登此宴席。况且,如今光景不早,恐那赴宴的外国首脑已归馆驿,殿内这帮醉汉应当只是值夜的乌崖谷军士而已。”
胡笑听罢,不禁摇头,又以唇语抱怨道,“早知要如此行事,何不早早联络花姐,至少她可是个职业的偷儿,拿这物件儿恰如探囊取物。”
常治耕已无心作答,颤巍巍便要抛出飞龙爪,胡笑倏地甩出水袖将常治耕臂膀按下,怒视唇语道,“你这探子的功夫愈发地退步了,怎可发出这般声响!”
如此这般的动静终还是惊动了殿内的军士,奈何终是饮得多了,兹是抬眼观瞧,无有旁的应对了。
常治耕受这殿内军士的反应惊得险些失足,心中祷告祖师爷保佑,却是忘却他出师的祖师爷可是个正人君子非是花上鼓那梁上君子的祖师爷。料想纵是他的祖师爷在天有灵,亦是不会保佑他这徒子徒孙行这苟且之事了。
此时,胡笑忽地将水袖甩在常治耕鼻前,唇语道,“屏住呼吸,又异样!”
常治耕会意地伸手掩住口鼻,低头观瞧时,却见一冷刃直奔他的面门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常治耕一个躲闪不及,那利刃划他耳边而过,一阵冷意,一滴鲜血便由常治耕耳垂滑落而下,只闻那利刃破风与剁入身后房梁之声。
不等常治耕观瞧暗器由何处来,便闻胡笑低声道,“是戒灯大师!”
常治耕惊得向那大殿正座之上,正襟而坐的却是柳遇,戒灯立于殿下,挥手示意二人下来。只是常治耕仍觉不妙,胡笑却抛给他一小瓷瓶来,喝道,“常兄,这是解药,戒灯大师摸了我由打厉璋老侠客那里借来的迷迭香去了。”言语间,已飘然而下。
“戒灯大师,你这出家人怎就行了这苟且之事,纵是我等皆为弟兄姊妹,毕竟却是男女收受不清的。你怎就肯破了色戒?你却要负责于我的咯。”胡笑谄笑对戒灯。
戒灯却是正色,“笑笑女娃你却见某家何时行过这破戒之事来?怪只怪你只顾与柳施主行云雨,怎就忘却了将这江湖客的要紧物件儿置于室外?”
常治耕闻听戒灯如是言讲,却是停下翻找案上文本的举动,转而怒视胡笑与柳遇,胡笑此时却又谄笑,将柳遇掩于身后,对戒灯道,“美酒饮得多了,食色之事便不可不行了罢?”
柳遇面生赧色,强作出翻找之举,常治耕也不再做声,自顾自翻阅起手中的纸册来。唯有戒灯仍是教诲,“自是今后,万不可忘却江湖客的本分。”
正当四人翻找那清单之时,大殿之外,人声嘈杂,“各个警戒,不可走漏一人。”
常治耕闻听,低声怒喝,“风紧扯呼!”
胡笑胡乱扯了几分问卷入怀,紧随其余三人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