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在厨房烧着饭,嘴里嚼着从山上摘来的果子。自己来道观已经五年了,细细想来其实这五年自己过的还不错,山上野味挺多,时不时的能改善下伙食,偶尔二两师伯心情好了还会给自己点酒,还能和五筒师傅赌两把,远比自己在镇子里过的舒坦。最主要的是有肉吃!今天二两师伯就从山上弄了只獐子回来,切了条獐子腿,这会正在锅里炖着。
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孩从门外窜了进来,不等王麻反应就掀开锅盖从里捞出一条獐子腿飞一样的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啃。
“臭小子你也不怕烫了嘴!”王麻气的直跺脚,半上午就炖了这点肉,一眨眼就没了。
小孩哈哈大笑,跑的更快了。
二两悠闲的躺在屋顶睡着。酒葫芦放在一旁,今天的太阳不错,没有那该死的金老头子念叨,晒着太阳睡睡觉也算是一件幸事。
睡醒了的二两往嘴里扔了粒花生,美美的拿起酒葫芦喝上一口。
噗!二两将口里的酒吐了出来,满嘴的药味。转眼看见屋脊上笑的合不拢嘴的小孩。
“白竹!你个混账小子!”二两甩手把酒葫芦扔向白竹。
白竹哈哈大笑着躲过酒葫芦,闪身就跑,却发现钟北就站在自己身后,冷不丁撞了个满怀,钟北一手将白竹拎起来,还没等白竹说话,照着脖子就是一手刀,白竹吭也没吭就晕了过去。
二两看着阴沉着脸的钟吾道:“下手太狠了吧?”
“这小子吃了我的五灵参!”钟北黑着脸,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拖着白竹向药房走去。
二两看着被打晕的白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臭小子惹谁不好还,偏偏惹了钟北,二两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酒葫芦,喝上一口,幽幽道:“自作孽啊。”
白竹醒来已经是傍晚,伸手想揉揉被打的脖子却发现手脚被绑了起来,更可悲的是自己还被吊了起来,不过这还不算惨,让他害怕的是下面居然还有一口煮沸了的锅。锅里绿油油的汁水里散发出阵阵恶臭。
钟北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白竹道:“醒了?”
白竹装作无辜样道:“钟北师兄,你干吗把我绑起来啊。”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挂着泪珠,说不出的可怜。
钟北站在一旁看着装可怜的白竹,绑在柱子上的绳子松了松道:“吃了我的五灵参还在这给我装可怜!”
白竹毕竟是个小孩,看到自己要掉到锅里顿时吓哭了,边哭边道:“上次你给我吃的我都能跑了,最近你不给我吃了,我腿跑不动了。”
钟北看着白竹红色的右腿,叹了口气,还是把手中的绳子松了下去。
噗通一声,白竹掉进锅里,滚烫的药水将白竹烫的嗷嗷直叫,拼了命的想往外爬,但都被钟北拿竹条打进锅里,一会白竹便晕在大锅里。
二两从门外走进来,看着锅里烫的通红的白竹,喝了口酒对钟北道:“毕竟是个孩子,你还真下的去手。”
“五灵参被他整根吃掉,不化开药力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钟北从旁边药架上拿出一些药液倒入锅内。
二两走进来看着红彤彤的白竹摇了摇头,道:“这孩子也是命苦。”
“啧啧,你也有心痛人的时候。”钟北看着二两笑道。
二两押了口酒不说话。
“牛鼻子老道说了,那东西快要出来了。”钟北从药架上拿出一根草药,放在嘴里嚼着,也不觉苦。
二两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剑,感觉背后多年的伤疤火辣辣的疼。
“要不要留个后人,这小子资质还算不错。”钟北看锅里的白竹道。
二两抬头看了看钟北道:“你呢?”
“我是为了杀那牛鼻子老道,你是为了报恩,我和你们立场不同。”钟北将嘴里的草药吐出来,又拿了一根放进嘴里。
二两喝了口酒,晃晃悠悠的走出药房。
白竹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除了脑袋,整个身上被绷带绑的实在,白竹翻了个身就感觉到身上哪都是火辣辣的疼。
“醒了?”坐在一旁的二两伸头过来看了看白竹道。
白竹闷不坑声,眼眶里满是泪水。
“喝了它。”二两从桌上拿起一碗药递给白竹。
白竹哼哼唧唧的爬起来,端着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惹谁不行惹钟北。你自己也是找死。”二两喝了口酒道。
白竹从床上爬了下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走,顿时哇哇大哭:“二两师兄,我的腿…我的腿还是瘸着的,明明好了又瘸了!”
二两喝了一口就将酒葫芦拍在桌子上,把白竹吓的一抖,惊恐的看着二两,然后哇的一声又哭了。
“别哭了!听我说!”二两一掌把桌子拍了个稀巴烂。
白竹终于停止了大哭,抽泣着看着二两。
二两挠挠头道:“男子汉大丈夫,没事就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不就是跑不了吗,我教你比跑更快的法子!”
“真的?”白竹抬着头看着二两,眼里满是星星。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二两道。
“你骗过十方师兄的钱。”白竹下意识的道。
二两照着白竹脑门就是一巴掌道:“那叫借!不就是一年多没还他而已,又不是不还。”
山上的夜晚格外的冷,白竹现在却是满头大汗,一个人在山林里一瘸一拐的走着。一阵风吹过,白竹不禁打了个寒颤,用力拉拉背上扛着粗布麻袋,嘴里碎碎念着:“臭师兄,坏师兄,说教我东西结果是让我到山顶抓蛇,当下酒菜!哼!大晚上抓什么蛇!还要头上有角的,哪有头上有角的蛇!”
山顶有一个湖,湖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具体有多深这些没有人知道,反正白竹以前跟二两来过,来这的原因是白竹将二两的下酒菜给偷吃了,然后喝多了的二两一手提着白竹就跑上了山,把白竹扔进水里让白竹去抓鱼,等二两就醒时白竹已经喝了一肚子水,不过这一次也让白竹学会了“水上漂”,就是喝饱了水在水上漂着,沉不下去。
来到湖边的白竹有些纳闷,怎么才一年没来这湖水颜色怎么变了,上次来时记得水是清澈的,在岸边就能看到里面的小鱼小虾,但是现在不知怎么的,原本清澈的水变成了草青色,明明七月天湖边却寒冷无比。
白竹在湖畔将布袋放下,从里面掏出一只鸡和鸭,又将瓶瓶罐罐拿了出来。
白竹用腰间的铁剑将鸡和鸭抹了脖子,把血全放到一旁的大瓷盆里,又将瓶瓶罐罐里的药倒进瓷盆,一股腥臭味差点把白竹熏晕过去。
“呸呸呸!臭死了!这一定又是钟北师兄配的药!”白竹一边抱怨着一边用棍子搅着瓷盆里的血和药。
白竹飞快的搅着血药,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实在太臭了!
由于用力过大,一团血药溅在白竹的瘸腿上,气的白竹嗷嗷直叫,赶紧用布袋擦了又擦。
将血药搅拌匀后白竹爬上旁边的一颗大树,从怀里掏出一根草药嚼了起来。
打小治腿的白竹没少吃了灵药,一般草药对白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白竹趁着钟北不在时常常去偷些甜甜的草药来吃,反正只要不是什么特别的药,钟北也懒得管他。
“怎么还不来啊,都过了半个时辰了,再不来我的草药都要吃完了。”白竹百般无聊的躺在树杈上,一根接着一根的嚼着草药。
大约又吃了几根草药后,百般无聊的白竹没抵住困意,趴在树枝上睡了过去。
白竹睡着后约又过了一刻钟,一条条各种花纹的蛇从草丛里游了出来,吐着芯子争相游向盛着血药的瓷碗。
一条碗口粗的红花蛇从草丛中弹了出来,窜向瓷碗。眼看要到瓷碗旁,“啪”的一声响,红花蛇断成两段,血洒在蛇群中,蛇群一阵骚动,不再敢有蛇向前。
一条手臂粗的土灰色的蛇慢慢从树上滑下,细看三角的头上有着一个凸起,它吐着芯子抬头看向蛇群,微微摇晃的尾巴上带着血,刚才的红花蛇就是被它用尾巴扫成两段。
土灰色的蛇张口向蛇群吐出一团绿色烟雾,被绿色烟雾笼罩的蛇群开始骚动,有些蛇疯狂咬向旁边的蛇,有些则直接被毒死,有些蛇甚至自己咬向自己,活活将自己咬死。
土灰色蛇看了看疯狂的蛇群,转头游向瓷碗。
青色湖面忽的传出“牟”的一声叫声,土灰色的蛇转身望向湖面,嘶嘶的吐着芯子,转头继续游向瓷碗。
湖中物被彻底激怒,嗡的一声,像脱弦的箭划过空中的声音,一道青光向土灰色蛇窜去!
土灰色蛇深吸一口气,体型猛然变大数倍,十几米长的身子缠在旁边的一颗大树上,头上凸起长出一个硕大的红色冠子!化蛟!只见它抬头猛得向面前吐出一颗黑色圆珠!
如果是钟北在这看到这颗黑珠的话一定口水都溜下来了,这可是内丹啊,货真价实的蛟的内丹啊!
青光在空中一顿,猛然加速,空气中响起啪啪的破空声!青光犹如一道闪电向黑色圆珠冲去!
轰的一声!一道白光闪过!巨大的冲击将睡在树上白竹从树上吹了下来,摔的白竹嗷嗷直叫。
巨大的黑色内丹开始破裂,化为黑土,散落。土灰色蛇眉间出现一个拇指般粗细的血洞,眼睛中再无生命迹象,偌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半晌从土灰蛇的脑袋钻出一条青色小蛇,青蛇浑身油亮,虽然从大灰蛇头中钻出却不沾一丝血迹,鼻尖一支微微翘起的尖角不时的闪过一丝青光。它甩着尾巴,吐着血红的芯子游到已经打翻的瓷碗前,深吸一口气,瓷碗和地上的血药化为红色血雾被它吸入体内,一道红光闪过,小青蛇像吃了灵丹一样兴奋不已。
小青蛇吐着芯子围着瓷碗转了又转,确定再没有任何血药后不甘的像湖北游去。
“好大的风啊!要下雨了吗?”白竹哼哼唧唧的从树叶中爬了出来,睡眼朦胧的他还没搞明白是什么状况。
小青蛇转头看向白竹,吐着芯子,嗅了嗅,猛得向白竹窜去!一口咬在白竹红色的腿上!
白竹还没来得及叫就被毒晕了过去。晕过去的白竹脑子里不禁骂了一句:”该死的下酒菜!“
咬在白竹腿上的小青蛇吸着白竹腿上残留的血药,白竹的腿开始干枯,这是白竹腿上的红色印记开始动了起来,顺着小青蛇的牙齿向小青蛇体内流去,仅仅一点就让小青蛇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一人一蛇昏睡在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