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艺阁尚未拿到。”杳歌打断了未完的话,“只是有一些有趣的东西,所以,牢众位来看看。”说完,手一伸,一幅白绢就这么展示在众人面前。其上,是一行行遒劲的行楷,飘逸洒脱,力透纸背。
众人一头雾水,定睛细看,只见那字这样写道:“堪羡鞠侯国,碧岩千万重。烟萝为印绶,云壑是堤封。泉遣狙公护,果教犭军子供。尔徒如不死,应得蹑玄踪。”
“这诗句,莫不是,逸少之笔?”木华天看了半许,第一个出声道。
“公子好眼力。”杳歌眼里有了一丝赞许的目光。
“好诗好字是不错,只是,”在座的江湖人士大多是帮派的首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但是至于看出是谁人之笔,就有点……听到楚游开口,有人低呼道:“逸少之笔,难道是?”
朝芊也跟着想,字逸少的,是谁呢。一个名字溢出唇边:“皮日休?”
“不错,正是皮袭美。”
皮日休,又名皮袭美,是晚唐著名的大诗人。黄巢起义那事他掺和了一阵子,最后死的不明不白。接下来就是五代十国,然后是跑偏的怡国。朝芊顺了一遍思路,心里暗忖道,可是,这首诗,她从没听过啊。不过也可能是她看得现代版本的。流传到这时候还在的。
不少人也在嘀咕,但是担心自己露短,不敢开口。只听得公主梁玉影直直开口问道:“哥,我不记得,你听过么?”
梁瑾安摇摇头。这下,大家有些笃定了。
“我家主人说了,诗句可能大家不熟,但是若是看着落款题名。”说着,杳歌手一抖,将剩余的部分白绢露出。
“醉吟唱?”以及“醉吟先生”四个字大红的章印跃然于眼前。
“难道说此诗便名为《醉吟唱》?”
“皮袭美的临终之作?”
传说中皮袭美临终前突然挣扎起身作诗,写完之后,未及起名便去了。当时,其好友陆龟蒙在旁,为其题名,便是《醉吟唱》。意为醉吟先生死前绝唱。朝芊重新看着这幅字,单看那三个字的字迹,的确和前文不同,同样明显出自名家。
“可是这和你说得什么天枢,有什么关系?”
众人也是纳闷,的确,他们听过天枢,也听过皮袭美,但是二者的关系却从没听过。
盈木帮的木华天开口了:“传言天枢之谜,临终被唐皇托于一人,藏于绝密之地,有一字为缘,难道这一字,指的就是这幅?”
这话一出,不少人明白过来:“难道说,此人是皮袭美?”
“不敢说。”
“皮袭美一死众说纷纭,倒也是谜团一个,传说他和皇室一向交好,和皇帝本人更是莫逆,倒也不是没可能。”
“是吗?”
“木兄知道得可真不少。”楚游双手抱胸,看着木华天,意味深长道。
朝芊心里也在暗忖,的确,木华天表现得似乎很博学。
相尹派的青衫公子尹俊武突然发话了:“先不说你这消息真假,就这幅画的真伪,有有谁能证明?”
“无当寺无为大师精通八宝文墨,何不让他一看?”杳歌倒是不慌乱,似乎早有准备。
无当寺一向威望很高,无为大师除了武功,在文墨方面也是行家,人人皆知,于是无人反对,杳歌便抬手一抛,将白绢卷轴朝无为大师丢去。
方才就默不作声的无为大师稳稳地接过,他本是出家人,自然对夺得天下这些事情少了许多兴趣,只是,无当寺身在武林中,若是处理得不当,到时候难免有什么后患。
仔仔细细盯着这副白绢看了半天,无为眼睛不由得越睁越大。
“大师,如何?”有人焦急道。
“老朽对八宝文墨,也只是粗浅只见,不过,单说这白绢和这墨迹的年代,倒是真真吻合。”沉吟半晌,无为开口道,“至于行文之情,倒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不过以老朽愚见,这位姑娘所言非虚。”
这话一出大家信了八分,不少人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想看个究竟,一些懂得字画的人也开始认定。的确,这字卷有着特有的历尽沧桑的光芒。
“是皮袭美之作,不会错的。”
“罢了,就当此作是,二者又有何相关?”
“天枢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唐之末,唐顺应天命而生,顺应天命而亡。”
“皮袭美之死的确成迷,可是也不能……”
众人吵吵嚷嚷,围绕着几个主题争论不休。且不说天枢是一谜,就连皮袭美的死因,也是向来纵说纷纭。这幅字写得是不错,诗句也好。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虽然有“认证”,但是武林江湖,从来谁也不会信谁十分。
朝芊吐了吐舌头,这场热闹可真是好看啊。不过旁边的柳方尘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喂,我知道你一向淡定,可是,这可是夺天下的宝贝啊,你就一点都不感兴趣么?”
“无感。”男子丝毫不犹豫。
“切,你这算什么江湖中人啊。”给了不积极的白衣男子白眼之后,朝芊接着看向大家。已经有人在问这白绢的细节。
“说起来,杳歌姑娘,老朽有一事要问。”
“何事?”
“只是不知紫艺阁这幅字到底是在哪里找到的?”
“这是我家主人的传家之物。”杳歌道。
“既然这般,你家主人自己找去便是,为何要拿给众人看?”有人开口。紫艺阁谈不上恶名在外,却也不是什么好角色。
“是啊,再说,如果真要依据这字找寻那天枢,又是从何说起?”
“这用不着你们担心,总之,我家主人说了,天枢就在这字中,数百年来皆是如此。”女子回答。
这样的态度让很多人开始不满。
“是不是骗子啊?”
“无非是想利用我们破解这其中谜题,然后再去找罢了。”
眼看越来越嘈杂,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诸位何必这么急躁?若是紫艺阁主根本不想让大家拿到,收起来便是,何苦开什么武林大会?再说,在座的谁,就能保证自己,比风公子聪明了?”
目光看去,却是梁瑾安。
江湖众人心中也是矛盾的,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谁都知道,但是,即使露出一丝希望在,也总比没有好。至少,在这副传说中的画出现之前,他们任何人都从不敢想到这一点。
“是吧,风公子?”
后半句话,是对着玿霖大堂后的神像开口的。
难道?朝芊望过去,只见,神像之后空无一人,接着,一抹紫色的衣襟随风扬起。一个人影现了出来。
在座的有很多高手,室内嘈杂没注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此人武功高超,气息调节得随心所欲。
“王爷好眼光。”繁复花纹的紫色锦衣,宽袍广袖,花心随意和强大气场的奇异融合,明珠抹额高高将发束起,最惹眼的,莫过于他脸上,竟然有一个深黑色的面具,弯弯曲曲的银色纹路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面具极其贴合遮住了男子唇以上的脸颊,只留两只眼睛,看着众人,竟有着直击人心的锐利。
这就是风天阑?出人意料,却又很是意料之中。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地讨论,朝芊出奇地望着眼前的人发呆。
“属下见过阁主。”杳歌请安道。
风天阑随意一挥手,女子便恭敬地退到一旁。
真得很熟悉。男子从朝芊面前走过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这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对于从未谋面的风天阑,她却感到很熟悉。
“各位信也好,不信也罢,既然来了,无功而返,总不太好。”男子声音里有着迷惑人心的力量,“是吧?”
“若是有人觉得这事不可信,又或者无意于此,风某先在这里致歉,自当差人送客。”
说罢,带着审视的眼光扫视了众人一眼。
不出意料,没有任何人动弹,取天下,这三个字太过诱人,再说,也没什么损失。顶多当做看场热闹。
“既然如此,风某就当做众位,都参与了这个游戏。”
“游戏?”楚游皱着眉开口了,“恕在下愚笨,不知紫艺阁突然发帖邀天下,来了之后,拿出一幅亡人诗者的字,就要哄着一干人等来做游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不是么?楚公子难道没玩过赌局?这便是一场大些的赌局罢了,只不过,赢得是天下。”
“既然是赌局,那可有赌注?”
一个清丽的声音开口了,众人看去,却是柳方尘身边的白衣女子。
朝芊从刚才起就觉得不对劲,到现在更加觉得有种不知名的东西正在靠近,似乎很危险,不知为何,她丝毫不乐观,看到风天阑看过来,她接着开口道:“难不成这机会,是无偿的?”
“姑娘倒是聪明。”风天阑却没反驳。
赌注二字一出,有人开始忐忑了。
“什么赌注?”
“是啊,难不成是金银财宝?”
等到大家静下来之后,紫衣男子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赌注,就是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