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闹,曲阳山又一次成了山海门中的笑料,到了后来,杜风回与薛璐二人的关系也是众所皆知。可怜道虚真人闭关不过几日,便要跑去妙心山领回自家徒弟。
这日,灵清殿内大门紧闭,傅凡与周大成等师兄们候在外面,只听得大殿里面,道虚真人将杜钱二人骂的是狗血淋头。周大成与牛大友笑眯眯的,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萧裳、陆小阳与傅凡三人,看着师兄们这般模样,真是哭笑不得。
灵清殿内,道虚真人熄了火气,对杜风回说:“如今此事传开了,我们对妙心山总需有个交代,你说说,该当如何?”
杜风回一愣,说道:“师傅,我和老四只到了门外便被人抓住了,可是什么也没做。”
道虚真人嗔道:“你做了什么,外人可不管。你与薛璐的事我也知晓,便趁着这个机会,与妙心山定下这门亲事。”
杜风回虽与薛璐交好,可从未想过婚嫁之事,忙说:“师傅,这也太过仓促了。”
钱不二站在一旁,却是唯恐天下不乱,挤眉弄眼地说道:“不仓促,不仓促,才子佳人,我回去便为师兄挑个良辰吉日。”
杜风回瞪了钱不二一眼,却见师傅大袖一挥,往殿外走去,心知此事已定,要改已是千难万难,不禁叹了口气。
又过了几日,泪竹林中,碧丝摇曳,清风送爽。
傅凡与杜风回相对而坐,却听得杜风回不住地唉声叹气,浑没了往日的英才之气。隔了半响,杜风回看了看傅凡,说道:“师傅要你随我学习易经,自是没错的。唉,……师兄我还精通星相占卜、奇门遁甲之术,唉,……你若是想学,我也可尽数教与你,可惜师兄我近日心情不佳,唉,……不知教的好不好。”一段话说下来,不知叹了多少气,直教傅凡听了心里偷笑。
傅凡好容易才忍住笑意,说道:“师兄,务事不可贪多,我们还是先学易经好了。”
杜风回点点头,缓缓说道:“师弟说的是,唉,易经深奥难解,一时半会是学不会的,……唉,要学易经,需先记明卦象,所谓八卦,即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说着依次在地上画出各卦的卦形。
杜风回又说:“要记住这些图形,倒有个口诀:乾三连,坤三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说着,依次在地面演示,傅凡看了一遍,心中便牢牢记下。
杜风回见傅凡一教便会,心中欢喜,越教越有劲,到了后来,话语之中便再没了唉声叹气。杜风回对各卦的卦象一一解释,到了后来,又将乾元大始道的法诀加以解释,先前傅凡有诸多不明之处,这时候顿觉豁然开朗。
两人一教一学,直至日落西山,尚有诸多未学的东西,便约定明日再来林中教学。待杜风回走后,傅凡心痒难耐,端坐在石凳上面,依照乾元大始道的法诀,暗自修炼。
此时天上星光稀疏,林子里黑沉沉的,杂草丛中,偶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傅凡将乾元大始道第一层法诀背诵了一遍,确认无误,便依照法诀,凝聚心神,不多时,气海之中渐渐有了一团微弱的气流。傅凡不敢耽误,按着法诀上的路线,催动气流运转了一个周天,这时候气流微弱,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完工。傅凡长舒了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心想这门功夫果然神奇,再去探查时,只觉气海中的气流似乎大了一圈。
这才只是修炼的第一步,傅凡缓了缓,再次坐定,这时候,却是要感应周围空间中蕴含的灵气,将其纳入自己体内。法诀上简单的一句话,却教傅凡伤透了脑筋。不论傅凡如何凝神感应,周遭空间之中,灵气萦绕,却丝毫不搭理傅凡。
运了半天功,毫无所成,教傅凡好生气馁。休息了好一会,傅凡再次运功感应,这时候,左手手心忽然发出淡淡荧光,四周的灵气在这道荧光的指引下,纷纷涌入傅凡的气海中。这漫天的灵气,对傅凡而言,便如将一头大象塞入一只蛤蟆的嘴里。傅凡只觉得忽然间,有数不尽的灵气疯狂地涌入体内,转眼间气海已被填满。可是外边的灵气却只管往里冲,傅凡不明所以,只觉身体将要爆炸了,慌乱之中,身体不自觉地按照乾元大始道的路线,将气海中的灵气运往身体各处。灵气在身体里运转一周,忽然又受到左手手心莫名的牵引,纷纷流入手心之中。外边的灵气往里跑,在身体里运转一周,又没入左手手心里,如此一来,傅凡的状况固然得到缓解,可是自己却成了个媒介,半分好处也没捞到。
到了最后,外周的灵气已经枯竭,傅凡再查探自己的气海,竟发现空空如也,连先前练出来的微弱气流,也不见了踪迹。傅凡心知问题出在自己的左手,便举起左手手掌,看了半会,却不见丝毫异样。傅凡叹了口气,忍不住说道:“左手啊,左手,你这可是强盗行径,你主人我从没干过坏事,倒让你开了这条先河。”
翌日清晨,傅凡与杜风回又来到泪竹林中。傅凡将昨日的事说与杜风回听,没想杜风回想到自己即将成亲,整日里唉声叹气,魂不守舍,对傅凡的话可谓是充耳不闻。
两人正说着,杜风回鼻子一动,忽然大喊:“不好,那位姑奶奶来了,不行不行,我得找个地方躲躲。”说着便要往山上跑。
傅凡忙一把抓住他,问道:“怎么了,师兄?”
杜风回一副阎王索命的模样,急忙指着自己鼻子说:“香味,我闻到她的香味了。”说完甩开傅凡的手,拔腿便跑,不想才跑了几步,又回身叮嘱道:“待会儿薛璐来了,你可得说没见过我,最好把她往山下引。”
傅凡才应了一声,却见杜风回已跑得不见踪影。回身在石凳上坐下,心想这薛璐究竟是有多厉害,能把天不怕地不怕的杜师兄吓成这般模样。
正思索间,忽见林中竹叶漫天飞舞,一阵狂风吹过,竹影摇曳,却见一个翩翩女子御着飞剑,闯入林中。
女子二十三四的模样,相貌姣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傅凡心想这人多半便是师兄口中的薛璐师姐了,走上前去。只见薛璐收了飞剑,上前来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傅凡微微一笑,说道:“我是山上新入门的弟子,师姐自然不知道。”
薛璐点点头,说道:“杜风回是你师兄,你方才可有见过他?”
傅凡想起杜风回的狼狈模样,笑道:“我一直在这片林子里,没见过杜师兄。”
薛璐也不起疑,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说完又祭出飞剑,腾空而去。
如此一来,又留下傅凡一人在泪竹林中。傅凡闲来无事,又端坐在石凳上,依照乾元大始道的法诀运功,然则练了半会儿,灵气在体内运转一周,又没入左手手心里。眼见毫无成效,傅凡叹了口气,只得放弃。
算来薛璐已经离去许久了,傅凡在林中待着,只见杜风回远远从山上跑下来。杜风回一回林中,便问道:“那个姑奶奶可走了?”
傅凡笑道:“走了好久了。”
杜风回听了,长舒一口气,坐在石凳上面。隔了半响,又说:“薛璐这妮子当真过分,我们还没成亲呢,便想一个劲使唤我,我不见她,她倒跑来山上找我。嘿嘿,便是成了亲,我也不见得听她的。”
傅凡想起薛璐的模样,倒像是个厉害女子,说道:“师兄,我可觉着你很怕她。”
杜风回一听,眉毛一扬,傲然说道:“我怎会怕她,嘿嘿,这妮子,以为我让着她,她便可以胡作非为……”傅凡正听着,余光一瞥,却见远处走来一个女子,正是离去不久的薛璐。
原来薛璐离开后,在山中遇上了陆小阳。陆小阳不会说谎,一问之下,便知杜风回和傅凡待在一起,薛璐暗想,原来那小子在骗我,遂又走回泪竹林中。
这时候,杜风回还不知薛璐就在身后,仍在侃侃而谈:“这妮子,要真是惹急了我,看我不休了她。”
傅凡眼见薛璐的脸色越发地差,便暗示杜风回说:“师兄,易经之中,可有兑上艮下这一卦?”心想兑为少女,艮为少男,兑上艮下,自是说薛璐在你身后,你大祸将至。
却不想杜风回不解其意,说道:“有的,兑上艮下,为咸卦:亨。利贞。取女吉。”
傅凡只得苦笑,心想你们即将成婚,这一卦倒也没错。
然则杜风回不知祸事将近,仍在说道:“别人是取女吉,可我却是取女凶。”说完又是叹了口气。
薛璐方才听了一记咸卦,心情本已转好,不想杜风回胡言乱语,又使得薛璐脸色一沉。只见她抬起长剑,便往杜风回身上刺去,杜风回耳听身后风声有异,慌忙避开,但还是晚了一步。长剑虽刺偏了位置,却是刺中了杜风回的小腿。
杜风回一见薛璐,心神大乱,哪还顾得上小腿的伤,大叫一声,慌忙往山下逃去。薛璐恨道:“你不是要休我么,跑什么跑!”说完提剑追了上去。只见两人在山间追逐,好不热闹。
傅凡看着这两人,好不有趣,忍不住打笑道:“六二,咸其腓,凶。居吉。杜师兄小腿被伤,若是与薛璐师姐和好,安稳成亲,才能化凶为吉。这卦可是准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