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知道万贵妃容不下这个孩子。于是,宪宗的生母周太后说:“你还是把孩子交给我照看吧”。从此,朱祐樘就一直生活在祖母的仁寿宫中。有一天,万贵妃说让太子过去吃东西。周太后就对孙儿说:“孙儿你到那里不要吃东西。”朱祐樘到了万贵妃那里,万贵妃给他食物,朱祐樘就说:“吃饱了”。万贵妃就说:“那喝点汤吧”。朱祐樘说:“怕有毒。”万贵妃非常生气,说:“这小孩子才几岁,长大了还不吃了我?”一气竟生起病来。此后万氏屡进谗言,宪宗拟废朱祐樘太子之职,司礼监占印太监怀恩苦谏,遭贬到凤阳守陵。幸好,泰山连续地震。钦天监的人说应在了东宫太子身上。宪宗认为祐樘是天命的合法继承人,打消了废储的念头。
孝宗较早的合法取得了太子的地位,6岁立为太子,9岁出阁讲学。宪宗选聘学识渊博的程华、刘健、程敏政等人为师,皇太子一旦出阁讲学,除了大风雨雪以及酷热与严寒,每天必须讲读。讲读的内容是四书即《论语》、、《大学》、《中庸》和《孟子》以及经、史。一般的形式是上午先读,下午再讲。除了读书还需练字。由专门的侍书来辅导,春、夏、秋三季,每天写100字,冬天每日写50字。集天下之英才对皇太子进行教育。孝宗从9岁出阁至18岁即位,接受了9年的正规教育。除了大臣对他的教育外,宫中的太监覃吉对他的影响也很深,老年的覃吉每天给太子口授朱熹的《四书章句》。有一天年幼的朱祐樘从太监那里得到一本《佛经》正在读着,覃吉刚好来了。小太子吓的连声呼叫着:“老伴来矣”拿起《诗经》装样子读。覃吉跪下问:“太子在读佛经吗?”朱祐樘说:“诗经。”覃吉说:“那就对了,佛经荒诞,不可读,太子通正体,继统后方能治理天下,造福于民。”小太子对于师傅们颇为尊敬,读书也十分认真。《明史》记载说:“弘治之世,政治醇美,君德清明,端本正始,吉有力焉。”
正是在宫中、外廷双重的教育下,年轻的朱祐樘才不至于像后来的明帝王那样淫佚放纵。据说,丧母时朱祐樘只有6岁,却会“哀慕如成人”。幼年丧母对于孝宗影响深远,孝宗的善良、温和、宽容,除了儒家的教育之外,还源于少年时弱者的心态。虽宫中传说母亲纪氏是万贵妃害死的,他继位后,一位官员上疏要求惩办已死的万贵妃及其族人,孝宗则认为这样做是违背先帝的意愿,不愿接受。充分体现了他的宽容与豁达。
按照儒家的教育,尤其是明代重视理学的气氛,皇帝所具备的学识应当集中于对伦理的把握和对历史的领悟,而不是诗文、书画、琴瑟之类的小技。从历史上看,我们却看到了孝宗酷爱艺术的一面,《明史-艺文志》记载,孝宗有《诗集》5卷,只可惜早已失传。明末清初一位学者钱谦益编写的《列朝诗集》明代部分收集了孝宗的一首诗,《静中吟》
习静调元养此身,此身无恙即天真。
周家八百延光祚,社稷安危在得人。
诗写得并不好,语淡且平常,前两句尚有道家养身术的气韵,后两句最合儒家学者“文以载道”的口味。诗是从弘治朝大臣李东阳的《麓堂集》里抄来的,并连带着李东阳的赞词,其中几句说:“大哉王言,众理兼有,惟德与功,为三不朽。”三不朽是指立德、立功、立言。孝宗诗中提到“周家八百延光祚”,指周朝八百年统治,所以使钱谦益还想到另外的比附。它想,孝宗不单可以比作汉文帝、宋仁宗还是周成王;“孝宗皇帝,本朝之周成王,汉孝文也”。
孝宗喜于诗歌,对于绘画、弹琴也很喜爱,清代姜绍书说:孝宗“万几之暇,间亦好琴。”但在士大夫们看来,皇帝喜欢乐曲,恐怕将来会陷入贪图享受的深渊中。因此,一些专门负责督察朝政的官员们纷纷上疏,劝说孝宗不要耽于乐声,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修养身心。孝宗总是表面上接受,私下里却对太监们说:“弹琴何损于政事?劳此辈言之。”他对言官不以为然,但也不以为忤,这正表现了他宽容得一面。他还尽可能的来避免来自大臣们的批评。他擅长绘画,有一次,他赐给画师吴伟几匹彩缎,害怕大臣们知道没完的议论,对吴伟说:“你赶快拿走,不要让那些酸腐的书生们知道。”孝宗之所以受到儒家士大夫们的称颂,主要是他始终在表面上给士大夫们充足的情面。
大凡中国古代的成年皇帝,没有不淫荡的,大都三宫六院,嫔妃成群,明代皇帝尤其如此。明末思想家黄宗羲曾载文曰:“离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乐。”以批评专制君主的腐败、奢靡。
但在明代,孝宗可能是中国皇帝中唯一实行一夫一妻制的帝王。他一生中只有一个皇后,而且没有别的嫔妃。皇后张氏河北沧州市北人,按照明代中期以后的制度,皇后一般都出身于平民之家。张氏的父亲张峦,原只是一个秀才,以乡贡的名义进入国子监,也就是说从地方学校保送到最高学府读书。张氏自小受过良好的家教。成化二十三年,张氏与身为太子的朱祐樘结婚。同年的九月被正式立为皇后。四年后生下长子朱厚照。孩子一生下来,面貌非常清秀,“粹质比冰玉,神采焕发”,举止非常。孝宗对于这个儿子非常疼爱,对于张氏更是宠爱倍至。“时张后爱最笃,同上起居,如民间伉俪然”。皇帝皇后像民间夫妇一样,每天一同起居,这在封建皇帝的私人生活中是很少见的。
六宫粉黛,毫不动颜,甚是令人费解。究其原因有以下几种:第一,孝宗性情温和,又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对于男女之事没有特别强烈兴趣。第二,孝宗为避万贵妃的迫害,6岁以前一直秘密的养育于宫中的安乐堂内,对于嫔妃之间的争宠吃醋以及随之而来的宫闱斗争,可谓体味深切,有切肤之痛。所以,这可能是他不愿有过多嫔妃的原因。第三,张后本人的性格也许比较活泼,对孝宗有足够的吸引力和约束力。第四是大臣谢迁的劝谏。
皇帝广纳嫔妃是极正常的事情,一般的情况下大臣也不会反对,弘治元年二月,御马监左少监郭镛请预选淑女,等孝宗服丧解除后在其中选两名女子为妃。谢迁上言说:皇帝选妃自然是应当的,但是,宪宗的陵墓尚未完工,皇帝居丧的草庐还是新的呢,怎末就谈起选妃的事来了?孝宗号称以孝制天下,曾经定下了为宪宗守陵三年的之制“三年不鸣钟鼓,不受朝贺,朔望宫中素服”。谢迁既有这么一说,选淑女以备选妃的事也就搁下来了。后来主编《孝宗实录》的焦芳借此非议谢迁,说他的举动是为了讨好当时的中宫张皇后。但是,也有人为谢迁辩解说,谢迁谏选宫女,不是制止孝宗这么做,而是缓一缓再做其实也合情合理。但无论如何,因为谢迁这么一来,后来选妃的事虽屡经提起,都没有得到孝宗的同意。因此,成化二十三年时成为太子妃的张氏,非但在同年孝宗继位后正式成为皇后,而且集专宠于一身,直到孝宗去世。
孝宗夫妇伉俪情深,虽令人羡慕,却对弘治朝以及后来的政治格局,发生了一些影响。
第一孝宗夫妇感情专一,皇帝子嗣相对减少。张皇后一生为孝宗生了二子三女,但皇二子朱厚炜与皇长女太康公主,先后夭折。因此,孝宗只有朱厚照一个传人。后来朱厚照又没有儿子,所以孝宗的血脉便绝了。这在16世纪初期的一些大臣们看来,一个如此贤明的皇帝竟然无后继嗣,实在是令人痛心。朱厚照死后,他的堂弟世宗朱后熜继位,一帮大臣非要世宗称孝宗为“皇考”不无有这种为孝宗立后的心态所引领。朱祐樘单传,朱厚照无子,世宗以藩王入继,这种情况引发了以上所述的政治事件-大礼议,对明中后期的历史影响深远。
第二,孝宗夫妇感情专一,造成外戚跋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张氏立后并受宠于孝宗,给张家带来了极大的荣华富贵。父亲张峦在弘治四年进封为寿宁伯,不久封侯,死后追赠为昌国公。张皇后的两位弟弟也先后受封,张鹤龄继承了张峦的封爵为寿宁侯。张延龄初封建昌伯,在弘治十六年的时候也进封为建昌侯。孝宗还在张皇后的家乡兴济为张家建立家庙。
张峦没有因女儿的富贵而跋扈,他很尊敬读书人,礼贤士大夫。而张鹤龄、张延龄兄弟则因家人的骤然升迁不免气焰嚣张,纵容家人掠夺民田,鱼肉乡里,干一些违法之事。有人告来,大臣们也纷纷提出意见,孝宗特派侍郎屠勋和太监萧敬前去查实。但是,事情查实了却没有办法处理,因为皇后不同意处理她的兄弟。而且皇后生气了,孝宗也跟着假装生气。事后孝宗把萧敬找来,对他们说:你们说的我都相信,此事占暂放一放吧。然后赐给萧敬一些银子,办案人心领神会,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当时的大臣中,像李梦阳、吴世忠都因为弹劾张氏兄弟而获罪。在孝宗看来,张氏兄弟虽然有过错,但毕竟是皇后的弟弟,能宽免也就宽免了,当然他也知道放任他们的后果,所以也想通过自己的教诲使他们有所收敛。有一次皇帝游兴南宫,皇后、太子、皇后的母亲金夫人以及张氏兄弟陪同。席间,皇后、太子、以及金夫人离席,孝宗便将张鹤龄单独叫来。孝宗晓之以理,指出他兄弟二人的过错,按律应罚,但看在皇后的面上,才予容忍,并告诫他们要好自为之。人们远远看到张鹤龄向皇帝叩头谢罪。此后张氏兄弟行为较为收敛。张氏兄弟善于投机,在正德朝与嘉靖朝交界期间,因为拥护世宗登位,曾经非常受世宗的宠幸。但二人最后的命运令人嗟叹;二人依仗为孝宗旧臣,又受宠于世宗,经常搞些鸡鸣狗盗之事不断被人弹劾,为平众怒,世宗只好把张鹤龄关进大牢,张鹤龄被关在诏狱中死去,张延龄则被杀于西市。这固然有世宗忘恩负义的因素,但二人的骄横无法,无疑是授人于柄,自结罗网之过。
皇后张氏晚景凄凉,她先失去丈夫孝宗朱祐樘,而后又失去儿子武宗朱厚照,再遭侄子世宗之逼迫,不得不哀求世宗放过自己的两个弟弟。但是世宗并不买她的账,在她的生前,张鹤龄死于狱中,她死后五年,张延龄被杀于西市。皇权的尊贵与无常,她都有切肤之感!
孝宗的父亲朱见深当政时有谚语称:“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那意思很明白,时为大学士的万安、刘吉、王翊以及六部尚书,都不过是一些无名之辈。孝宗一改成化之弊,清除无用之才,大量的任用贤臣。使弘治朝的阁、部大臣人才济济。成化二十三年十月,继位才一个月,就罢免了品格不好的万安,选用徐溥入阁,十一月又录用刘健入阁;弘治四年,李东阳、谢迁继为为阁臣;弘治十四年九月,秦纮入阁。孝宗所用之臣均为贤能有能的道德君子,有些在当时是很有名的学者。
礼部尚书王恕在弘治一朝的政治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他在成化朝的时候就因平大藤峡瑶民起义、安抚京襄流民而名满天下。但因敢于直言得罪了汪直,一直在南京做官。在南京的六部,实际上只是闲官,官员们吟诗自嘲:“月俸百千官二品,朝廷雇我做闲人,幸得太平无一事,江南闲煞老尚书”。但是,王恕仍不改直言之癖,敢于言事。官场上有:“两京十二部,独有一王恕”之说。孝宗一继位,就听从众臣推荐,招王恕为吏部尚书。在不设宰相的明代,吏部尚书是众卿之长,掌管对官员的考察与任命,权势颇重。他不负君托,为孝宗挑选、任用了一批正人君子与能人贤才。为弘治一朝清明廉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首辅徐溥辅政讲究“安静、守成法”与孝宗的性格有契合处。他与同僚不存在权力斗争,大臣和睦形成了一种与皇权相制衡的“文官”权力。这种格局曾有效的纠正了皇权的越轨行为。弘治八年以后,孝宗,“视朝渐宴”也就是上朝晚了些,这在儒臣们看来,这是皇帝走向堕落的初步。相继劝谏;孝宗与明代诸位皇帝不同,他能虚心接受大臣们的意见并经常召集众臣在文华殿议事,议政完后,皇帝赐各位大臣吃茶。这样君臣面对面的议政,对于大臣有极大的激励,一方面体现了君臣和睦,一方面也体现了孝宗对臣子的信任。
孝宗善待人臣,人称之:“近臣常造膝,元老不呼名”。说明孝宗对待大臣总像是对待家人一样亲切。在信任大臣的基础上,孝宗又要求对臣公们的考察,在弘治以前,京官的考核是十年进行一次,弘治十七年命南北两京五品以下的官员六年一考察,这一制度一直沿用到明亡。明代的制度基本上是在明太祖朱元璋统治的时候就已经奠立,后来的皇帝中,能够提出较贤明的政治制度的,也就是孝宗。所以孝宗一直被视为中兴之主。孝宗指定大学士徐溥编纂《大明会典》,会典的编定为弘治朝的制度建设提供了一个基础。
在明代皇帝中,孝宗最为人慈。他对于救荒的工作非常重视,要求各级官府都要设立常平仓,以应付灾荒。在刑罚方面,他要求慎重施刑。在他的要求下,以残酷闻名的特务机构锦衣卫都变得仁慈起来。弘治一朝,政治清明,经济发达,文化开明,号称太平盛世。这不能不归功于孝宗的精明、勤政与法则的健全以及任人唯贤的韬略。
弘治十八年孝宗偶感风寒,太监张瑜‘太医院使施钦、院判刘文泰、御医高廷河等人不珍视就开药,致使孝宗误服药物,鼻血不止而死。临死前,他将辅政大臣叫到面前说:“东宫年幼,好逸乐,先生辈善辅之。”当时朱厚照十五岁,继其之后的朱厚熜还尚未出生。孝宗对民之仁慈,造福于世,深得民心;闻知丧,“深山穷谷,闻之无不哀痛,白锦遍地,哭声镇野。”同年十月葬于泰陵。泰陵临溪而建,直流若干里,而且,整个地域显得狭小、卑隘。当时善事风水的人“咸知其地之不吉”。清初学者谈迁言之:“泰陵有水石,其地非吉壤,扬子器早言之。辅臣不如意,遗痛桥山,泽斩于子。噫,德如孝宗,能无罪地脉哉!”意思是说,泰陵不是一个风水宝地,但大学士们却不在意,使得孝宗的墓不得安宁,而孝宗的恩泽到儿子便绝了,像孝宗这样的皇帝,难道不能归罪于风水地脉吗?这虽然是谈迁的迷信之言,但也反映了后人对孝宗的推崇之心,对孝宗身后的惋惜之情。
昭陵重现历史的风貌
游览十三陵,无不为这里的山川秀美所打动。从北京城向北,出德胜门,沿京昌高速路过昌平区西关环岛向北,不到一公里处,就到了陵区入口,道路两侧白杨高耸入云,道路虽不宽,但神秘而幽深。如果是夏天,一股清凉会迎面扑来,草木青青一缕清香沁人心脾,春天,两侧的桃花、樱桃花、或雪白,或胭红,真有火树银花之感。如果是金秋,桃李满园,柿子满山,硕果累累,苍松翠柏衬托着美丽庄严的皇家园林,一种神秘的远古情趣会让你为止悍然。
在群山环抱的120平方公里的簇拥之中这里向人们所呈现的是陵区的总神道的起始部分,包括石牌坊、大宫门、长陵的碑楼与长陵的神功圣德碑、石象生以及残破的陵院。现有的陵墓中可供参观的仅有三处,即定陵的地下宫殿,长陵与昭陵的地面部分。自2004年始,国家开始投资修缮其余诸陵,2005年联和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命名十三陵为世界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