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二十余里,忽听后面蹄声得得,却见鹿雪奔了过来,问道:“你怎么来了?”鹿雪道:“你骑到我背上吧!我可以做你脚力。”扶桑道:“此行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鹿雪道:“你救我母亲和弟弟,总得设法报答!何况你是为了我们合族上下!我出几分力气也是应该!再说若是斗不过妖兽,我总比你跑得快些!”扶桑笑了笑,只得翻身骑在她背上。
鹿雪疾驰三日,已来到海边。扶桑见海面极远处果有石山若隐若现,上次来时,因是晚间,是以不见。再者若非得人提醒,原也极难发现,即便发现,他必也以为和上次见到的仙山一般,乃是虚幻之象,不敢轻易离岛而去。鹿雪道:“这里是妖兽经常登岸之处,我们便在此处,设伏守候!”扶桑点头称好,藏于岸边长草之中。所幸长草极深,高可及人,两人躲在里面,倒也不易发现。
等得几日,果见七只熊妖划了独木舟而来。其中三只是上次来过的,包括那熊首领及会讲人语之熊,还有两只却作人身打扮,只不过仍为熊首。扶桑知道它俩妖法深厚,才成人形。正打量间,它们已弃舟登岸,两头人形妖熊跨骑在另两头背上,方知那是它们坐骑。上得岸来,只听它们开始叽里咕噜谈论,说的乃是兽语。经过鹿人提示,扶桑已知兽语乃是野兽学说人类之话,犹如鹦鹉学舌一般,只不过兽类吐词不清,说得含含糊糊,远无鹦鹉那般清晰,再加之人类语言千变万化,它们依靠学舌,又如何学得全面?往往词不达意,索人费解,旁人初次听闻,更是不知所云了。扶桑眼望鹿雪,意示询问。鹿雪在他耳边轻声解说:“上次那熊首领道:‘大王捉了那许多人,为何还要我们来捉鹿人?’那人身熊首的家伙道:‘那些人是龙王要的,我们可不能享用太多!因此远远不够吃的,还要捕捉鹿人以充数!’这下说到你了,那熊首领道:‘上次那家伙不知是人还是妖,不得龙王之令胆敢私自围猎,此刻不知是否尚在此处?’那人身熊首的家伙道:‘什么妖?我看是跟那些人一伙的!你们是被他吓着了!再敢乱言,惑乱军心,瞧我不告诉大王,抽你们的筋,扒你们的皮!’嗯!那首领不敢再说了!啊唷!那些家伙朝这边来了!”扶桑轻声道:“来得正好!你躲着不要动,我再去吓吓它们!”说着在长草中慢慢移动,快近熊妖身边时,隔鹿雪也远了,他突从草丛中爬起,猛喝道:“你们几个家伙!莫非还想暗算本大王!本王就在此处,你们要待怎样?”几名熊妖出其不意,都给吓了一跳。那会人言的大熊将他之话转成兽语说了,那三头大熊居然同时转身,撒腿就跑。待它们跑出十余步,两头人形熊妖跃下熊背,在地上摘了几茎草叶,忽地扬手,草叶射向三头大熊,它们同时扑地而倒。
扶桑见熊妖露了这一手,当下不敢小视,自靴底拔出匕首,觑准一头熊妖刺去,那熊妖却不闪不避。扶桑眼见就要得手,忽然手腕一阵发麻,匕首脱手飞出,却是刺在一尊石像上。原来妖熊待匕首刺来,瞬间石化,变成一尊石像,将扶桑匕首震飞,待他匕首脱手,那妖熊又恢复了肉身。
两熊分成左右,向扶桑夹击而来。扶桑见它们来势凶猛,虎虎生风,不敢硬碰,当即跳开,避过了这一击。趁它们身躯笨重,尚未扭转身子之际,飞起一脚,向其中一头踢去,但触脚坚硬,又见它似乎故意让自己踢中,心知不妙,总算能及时收脚,知道这一脚踢下去,它们也能石化,自己的脚却不免废了。他心下嘀咕:“难怪说甚么妖兽杀之不死,原来果有其事!”
两头妖熊力大招沉,只顾进攻,毫不防守。而扶桑只能腾挪闪避,以避锋芒,时候一久,不免感到吃力。正自暗暗心惊,忽然想起梦中巨石所刻拳法,当下试着施展开来,说也凑巧,他每击出一拳,总是正中妖熊鼻梁,倒像是它们故意凑将上来一般。而但凡熊类,鼻梁是最为软弱之处,这两头妖熊虽然练得全身僵硬如石,但这软弱之处正是它们命门所在,当下捂住鼻子几欲昏晕。扶桑趁此机会,从地上捡起匕首,插入一头妖熊鼻孔。命门遭制,这一次它不能再化身为石,倒在地上,变为原形,眼见是不活了。另一只受了惊吓,不敢再斗,坐骑也不要了,转身逃去,扶桑也不追赶,只是谨防它耍甚么诡计。果然那妖熊跑到海边,突然弯腰,摘了几茎嫩草扬出,向扶桑射来。扶桑一来有了准备,二来已见过此招威力,此时故伎重施,自是轻巧便避了开去。那妖熊不敢再行逗留,跨上独木舟,远远荡了开去。
扶桑悄悄向其坐骑逼近,但见那两头坐骑对刚才发生之事视而不见,不知它们打的什么主意。他以稳妥为要,将近其身边时,突挥匕首,一头大熊哼也未哼一声,便即栽倒在地。扶桑这才知道,这两头乃是真熊,并无妖法。且鼻孔处穿着缰绳,扶桑牵住缰绳,另一头大熊便乖乖的随他而行。
鹿雪从藏身处钻出,大声欢呼,又相助扶桑,将那妖熊尸身安放于大熊背上,连它们所使武器也一并拾了。回到族群,向族民说了斗熊经过。族民们欢呼雀跃,再无怀疑,一时间应者云集,两日之内,聚集了万余鹿兵。扶桑将它们分成十队,由鹿天选出每队将领,分别为鹿金、鹿木、鹿水、鹿火、鹿土、鹿日、鹿月、鹿星、鹿辰和鹿云,又将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要领教与他们,让他们日夜操练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