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迁看到鲜血,十分不喜,大声道:“赵继,你擅闯禁宫,寡人也不与你计较了。抬了尸首快快消失罢!”赵继却是嘿嘿一笑,说道:“大王,李牧都能投降,你又何必还要硬撑呢?”赵迁吃了一惊,道:“你……你此话何意?”赵继笑道:“大王,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此局面,我们还能讨得了好去么?赵国亡了!”说罢转到赵高背后,轻轻一扯,将他绑缚松开,原来只是打了一个活结。赵迁更感愕然,随即醒悟,指着赵继道:“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叛贼,亏你还是宗亲,如何对得住赵国的列祖列宗?郭相,你都瞧见了,快调羽林卫前来救驾。”郭开却嗒啦着眼睑,一动不动,说道:“大王忘了么,羽林卫和李将军的兵权都已交给赵葱――您的亲侄儿了?”赵葱正是赵继之子,赵迁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我真是自掘坟墓啊!”赵继声色俱厉道:“现在知道未免有些晚了。论年龄、论资历,你这个位置都应该属于我,我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赵迁叹道:“原来你一直对王位念念不忘,寡人早前已对王后提了,原本打算此次兵祸过后就让位于你的,谁知你……唉!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赵继冷笑一声,道:“此刻言及这些,尚有何用?即便你真有退意,赵国已如朽木,无可雕琢,要它何用?或许只有秦王才有回天之力!快修降书,交出国玺,或能保你不死!否则别怪我做兄长的翻脸无情。”赵迁气得全身发抖,但大势已去,无可奈何地道:“好吧!你们先退出去,我即刻修书。”赵继见计策已成,说道:“给你两个时辰!”对郭开和赵高一使眼色,三人先后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反锁了,就立于堂下等候。
那女子正是阿房,见三人退出房外,说道:“大王当真要降?”赵迁毅然道:“祖宗基业岂可轻毁,我是宁死不降!唉!哪能料到赵继吃里扒外,处心积虑一心想要归秦,可惜寡人未早认清他的真实面目,断送了赵国大好江山,还苦了你们娘俩!”阿房苦笑道:“国破即家亡,唯有一死而已,能与大王死在一起,我也就知足了,只是苦了我们的孩儿……也只能怨他自己命苦,不该此时来这世间。”说罢,眼眶一红,几欲垂下泪来。赵迁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不成,我赵迁只这么一个孩儿,怎能让他就此夭亡?你还记得公子赵嘉么?”阿房道:“大王是说遭先王流放的那个公子嘉么?”赵迁道:“不错,当年先王封我为太子,为防他将来觊觎我的王位,先王不顾朝臣反对将他流放至边疆。唉!这真是先王一大失误啊!倘若由他接替王位,以他的聪明才干,何至使赵国如此颓败、受人鱼肉啊!如今他那块封地已经十分壮大了,赵国却要亡国了。”阿房叹道:“赵嘉也是因你之故才遭流放,谁知他不是第二个赵继呢?再说两地相隔千里,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赵迁道:“这个你勿须担心,我于围城之前曾派出使者求救,前日已有回信,说他愿意相助,并已先行遣人来接我等离开,这会来人已按事前约定,到了城外你母亲家等候。”阿房道:“唉!我们已遭人软禁,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岂肯轻易放我们离城?”赵迁道:“这个无妨,你随我来。”
阿房跟随他来到内室,只见赵迁从床上抱起正在熟睡的儿子,揭开被褥,将床板上的一块凸起之物按了下去,床后一堵石墙应声而开,露出一条秘道来。赵迁轻声道:“先王弥留之际方才告知于我这条秘道,以备后用,因此除我之外,没有第二人知情,不想今日真的要用到它了。你们母子俩快快走吧!”将儿子交到阿房手中。
阿房奇道:“你不随我们一道走么?”赵迁摇头道:“我不能走,我若一走,必定会被他们识破机关,到那时我们就谁也走不了了,他们只是要逼迫我投降,不会太过为难你们母子的。即便为难,我或可能拖延一下时间。”阿房泪如雨下,说道:“大王不走,我一人岂能贪恋于人世,我也要陪大王留下。”赵迁怜惜道:“傻瓜!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咱们的儿子吧!他若一死,我赵迁香火便断!我要你带着他好好活下去,将来若有机会,也能叫儿子为我报仇,图谋东山再起,你肩上的担子可是不轻呢?”阿房知道赵迁实是性情之人,曾经誓言为了自己不再另娶,后来果真不再纳妾。此刻说什么东山再起,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陪同送死而已。他愈是情深意笃,阿房便愈是伤心。到得最后,竟是哭得几欲昏厥。
赵迁取来一个包裹,说道:“这里面是传国玉玺和镇国之宝‘和氏璧’,倘我有何不测,”手指着那孩子道:“他便是赵王!此处不宜久留,你们快走罢!”一家人就要生离死别,阿房如何舍得?赵迁再三催促之下,才恋恋不舍地走进秘道,身后石墙渐渐合拢,终于闭得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