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下人侍候得极为周到,赵高每日锦衣玉食,过得十分舒适。这一日,王府家丞走了进来,禀道:“王爷说一切皆已办妥,到时只请大人承认一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大人的便可。得罪了!”冲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几名家丁,将赵高绑了起来。
一行人直接进入赵迁的寝宫,只见赵继正对一双手反剪之人大声呵斥:“放肆,有你如此同本王讲话的么,幸得郭相与本王一同前往,本王一人看错也还罢了,难道郭相也会看错么?”那人道:“郭开,他人呢?”却是李牧。赵高只在城外远远见过他一次,却隐约记得他那威风凛凛的眼神。赵继道:“不要心急,等他回返,一切便见分晓。”赵迁坐于一边,神情委顿。身旁陪着一名白衣女子,肌肤胜雪,明眸皓齿,实是美到了极处,此刻秀眉微蹙,眼中微噙泪花,更若梨花带雨。赵高微微一呆,心道:“像,太像了,就是她。”
忽有太监报:“郭相到!”只见一体态丰腴之人匆匆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四名侍卫,抬着一只大木箱子,虽有四人抬着,仍然脚步不稳,显是那木箱十分沉重。郭相手指赵高奏道:“启禀大王,我与王爷不但看到李牧把此人迎进将军府,还在李将军后院中挖到这件物事,足以证明他有叛敌之心。”赵迁忙道:“是何物事,快打开让大家瞧瞧。”郭开道:“是!”手一挥,侍卫将木箱放在地上,揭开箱盖,只见满满一箱金银珠宝露了出来,顿时满室生辉。郭开又从箱中拿出一串竹简,交给赵迁。赵迁道:“念!”郭开展开竹简,大声念道:“谨呈武安君李牧台启:赵王无德,不识良才,埋君于荒漠苦寒之地足三十余载,好比珠玉弃之黄土,岂不惜耶?千里之驹不得伯乐,何日方体一纵之欢?吾上雄才伟略,实乃真命天子,赵王何能及其之万一?为臣当为天子之臣,君若自此弃暗投明,得辅明主,共创千秋大业,吾愿代为引荐,岂不快哉!况我王久慕英名,实是求贤若渴,特备些微薄礼,命在下转呈,还望笑纳!三思!
秦王特使赵高”
赵迁气极,怒道:“如此沉重,还道是薄礼,秦王倒舍得下本!好个李牧,寡人究竟何处对你不住,你居然于危难之中勾结秦贼?”李牧昂然道:“没有的事,臣心天日可表,此事定然有人诬陷,请大王明查。我根本不识得此人。”赵继走到赵高面前,指着竹简道:“此信是你所书?”赵高道:“是。”赵继又指着李牧道:“你可识得他?”赵高道:“怎能不识,这箱珠宝便是我们大王命我转交给李将军的。”李牧咬牙道:“你血口喷人!赵继,郭开,你们两个小人,当亡国奴的滋味很好受么?”赵继冷笑道:“我们一个王爷,一个丞相,都成了小人,你这岂不是骂大王是昏佞之君么?”
这句话太过厉害,赵迁更不迟疑,指着李牧道:“寡人念你立过汗马功劳,且留你一条全尸,赐酒罢!”那女子忽道:“大王,且慢!臣妾认为此事没这么简单,李将军家眷老小皆远在边疆大漠,无后顾之忧,他若真有异心,早在出城迎敌之时就可直奔敌营了,何必还要回来呢?”赵继道:“王后毕竟妇人之见,谁知他是否为秦国的内应,好来个里应外合呢?”赵迁道:“不错,现下人证物证俱在还有甚么可言?强敌环伺,又出家贼,赵国无幸啊!国难当头,这种乱臣贼子如不尽早诛戮,恐生祸端。赐酒!”一名宫女端上一杯酒来,李牧自然知晓酒里有毒,见赵迁已不相信自己,事前便已准备好毒酒,抱定必死之心,说道:“不必了,我戎马一生,岂能不见血而死,只是未溅血沙场、报效国家,实是可惜得紧!请大王借短剑一使。”赵继喝道:“干什么?死到临头,还想耍什么诡计?”李牧不答,只是凝望赵迁。赵迁略一犹豫,对侍卫点点头道:“拿给他!”一名侍卫拔出腰间短剑,先割断李牧手上绑缚,再将短剑交到他手中,另三名侍卫则各挺兵刃,指住他要害之处,以防他暴起伤人。李牧冷哼一声,道:“大王,今日赵继陷我于不义之地,居心不良,必有企图,请多加防范。”说罢举起手中短剑,对准心脏插入,可怜一代名将,就此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