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时候袁小北也会想这些表面的东西也许仅仅是幻象,所谓人心隔肚皮,人又没有透视眼,怎么可能看透别人的心思。袁小北其实是一个典型的怀疑论者,但是纵使他有着强烈的怀疑心境,这也无法阻碍他租下这套一居室。
看了房子,交了钱,房东将三把钥匙交给了袁小北,然后又叮嘱了他其他的一些事情,就转身离开。
阿莲帮着袁小北将他的行李从他现在住的地方搬了出来。袁小北的行李很少,自从他上大学以来,他就只有十分少的行李,这是他的风格,他不喜欢拖拖拉拉的,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他都喜欢利利索索的。这,主要还是源自他对待生活的态度——不受约束,喜欢自由。
当阿莲看到袁小北只有一个行李箱,一个笔记本和一个小行李包时,她有些惊讶地看着袁小北,问道:“你,你就这么点行李啊?”
袁小北朝她笑了笑,说道:“对啊,我嫌大包小包的麻烦,正好在大学生求职公寓里面什么都有,被子褥子和拖鞋都不用自己带,所以我也就省下了不少事。”
阿莲叹了口气,说道:“男人就是简单,哪像我们女人,知道吗,我现在就怕搬家,一搬家那东西可多了,愁都能把人愁死。”
袁小北笑了笑,说道:“呵呵,没事,下次你要搬家的话,我帮你搬。哎,你别看我有点瘦啊,搬家可是毫不在话下的,当初我刚毕业的时候,帮我同学搬家,他那东西老多老多了,我们都是一口气上七楼,来来回回十来趟,一点气都不喘。”
阿莲看着袁小北说话的样子,不由地笑了。
袁小北说道:“真的,我不骗你,要不……”
阿莲笑着打断袁小北的话,说道:“我也没有说不信啊,看你紧张的样子,呵呵。”
袁小北叫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告诉司机要去的地址,出租车一路行驶在东三环上。
袁小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窗子开着,虽然现在天气有点热了,但是,司机们往往会给自己节省些成本,所以,能晚些开空调就晚些。
今天的交通状况和天气都相当好,一路绿灯。
风从开着的窗子吹进来,吹动了袁小北的头发,阿莲坐在后排位置上,看着他。两个人加上一个司机,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着。
许久,阿莲问道:“小北,你有尼娜的消息吗?”
阿莲的文化让袁小北的心里打了个突,仿佛内心中某个敏感的部位被人轻轻地捏了一下,那种感觉,袁小北说不出来应该如何形容。
他叹了口气,没有转头,说道:“没有。”
然后,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虽然袁小北的这声叹息很轻,但是阿莲还是听得十分清楚。于是,在阿莲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好奇,她开始对袁小北这个人感到好奇。她好奇为什么袁小北会对身为KTV歌女的尼娜和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那种鄙视,反而会成为好朋友。
在男权社会里,女人永远都处于一种附属的地位,仿佛男人手中的玩物,为了他们的性,他们会毫不吝惜女人的身体和感情,一遍又一遍地蹂躏、侵害。但是,眼前的这个男孩,却给了她另外一种感觉,就好像他是从另外一个星球来的,完全不受人类世俗的约束,没有了成见,多了的是理解与关爱。
阿莲在感情上受到过伤害,而也正因为如此,才使得她对男人失去了信心,最终堕落红尘。但是,袁小北的出现又给了她一种新生的希望。
“唉……”阿莲也轻声地叹了一声,继续说道“真不知道她现在是生是死。”
出租车转到北三环,然后又转向了樱花园东街,然后又向北走了一段,再向左转,进了一个小区,车子停在了一栋楼前。
袁小北跟司机说了声:“到了,师傅,就停在这里吧。”
然后他付了车费,又将行李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最后跟司机说了声谢谢,出租车掉头离开。
袁小北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这栋楼房,楼房不是很新,看上去应该有八九年了。
整栋楼一共十四层,而袁小北的新住所在三楼,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楼层,上下楼方便。他们并没有等待电梯,而是徒步走在楼梯上,毕竟才三楼,用不着电梯。
这栋楼是一梯四户的老格局,而袁小北住的是302,他的左右都有邻居,但是,奇怪的是,这两户仿佛都没有人居住似的,老式的防盗门上落满了灰尘,这些在袁小北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当时房东的解释是,这两家原来居住的都是孤寡老人,后来老人去世了,老人的子女们又都不在北京,所以这两套房子就都空置着。
袁小北就又问房东那他们为什么不把房子租出去呢?
房东又给他解释:“那谁知道呢?这两家的子女都十分有钱,也许是不在乎这点钱吧?哪像我们这些普通人。”
从房东的话里面,袁小北听出了一种对现实不满的情绪。或许房东说的是实话,现实生活给了普通人太大的压力,而这些压力在那些有钱人的眼里根本就像是一根头发丝一样,毫不起眼。这个社会里有很多仇富心态存在,其实在袁小北看来,这些仇富心态的存在也不能完全怪那些普通人,因为这个时代的富人们所应承担的社会责任很多,但是真正承担起来的又寥寥无几,更多的富人们总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欲望,占有,一味的占有,这种占有和自私的欲望占据了他们的整个思想,让他们没有其他心思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从而将责任仍在了角落。
袁小北掏出房门钥匙,打开了防盗门,然后又打开了里面的那扇门。
一进门,袁小北就有了一种到家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的心情十分爽快。
“想吃什么?”袁小北忽然问阿莲?
阿莲好奇地看着袁小北,问道:“嗯?什么意思?你是打算亲自下厨呢,还是要去外面?”
袁小北笑了笑,反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你只管带一张嘴狠吃就行了。”
阿莲笑了,笑得十分开心,等她笑完了,说道:“那当然不一样啦,要是出去吃呢,顶多算是你请请客而已,可要是你做饭给我吃,那感觉可就不一样了,我会认为你是真心诚意的。”
袁小北也笑了,说道:“好,那我今天就给你露一手,说,你喜欢吃什么?”
于是,阿莲也不再客气,将自己喜欢的饭菜告诉了袁小北。
忽然间,阿莲有了一种感觉,眼前的袁小北表面上给人一种十分安全的感觉,但是她隐隐觉得这种安全并不真实,因为他太博爱了,而这种博爱也许会成为他将来感情生活中的障碍,除非他将来的生活伴侣能够忍耐他的这点博爱。她又一次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能忍受自己所爱的人的这种博爱吗?
但是很快,她就笑了,笑自己的异想天开,毕竟自己是一个靠卖笑卖身为生的红尘女子,即便是袁小北不在意这些,她自己能接受吗?很难,这就是她的答案。
看着袁小北走进厨房,她忽然有了一种想要“从良”的冲动,或许正是从这个时刻开始,也或许是从很久以前,她就已经暗暗地喜欢上了这个毫无遮掩的男孩,但是,他喜欢她吗?
时间指向了下午五点,随着天气越来越暖,白昼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但是,袁小北和阿莲两个人还是开始了忙碌,袁小北准备露一手,让阿莲尝尝自己的厨艺。
袁小北清晰地记得,在几年之前,无论是现实生活中,还是在电视里面,都无不重复这一句话:男人下厨房,绝对新时尚。
但是现在,当时间的脚步走进了2009年的时候,这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似乎厨房成了每个已婚或未婚男人必须要进入的地方,练就一手好厨艺对男人来说也不再是什么罕见异闻。
其实这也很容易解释,时代的进步必然会导致一些规则的改变,女人从厨房中解放了出来,必然要有人进去,进去的当然不能是孩子,所以自然而然的,这个任务就被赋予给了男人。
袁小北和阿莲去菜市场买了些蔬菜,也买了一些肉,然后花了很短的时间,袁小北就做好了几个菜。纵使现在很多男人都会做饭,但是,阿莲还是十分感动地看了桌子上的菜和袁小北好一阵时间,毕竟,自从他长这么大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做饭吃,又怎么能不令她感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