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再没跟踪了,可小姑娘的心思也是囚禁不住的。傅雁喜欢坐靠后门的位置,因为探头就可以看见初三一班;傅雁做课间操喜欢走在前面,因为她可以偷偷挤在人群里,只为看一眼闲闲而来的周潭;傅雁放学时走得挺晚,因为陈以琦习惯走得晚,周潭会等她,两人一起出学校……她渐渐养成这些习惯,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同时下意识里,她也在拼命和陈以琦较劲。
语文老师发现傅雁心智成熟、心思细腻,写作文颇有深度,只是词不达意,于是特意给她开了“小灶”,培养她写作文。傅雁的作文上了校报,在全校各班作为范本展示,这不仅让叶华然惊喜不已,也让傅雁颇有些洋洋得意。可第二天就传来消息,陈以琦代表一中取得了全市中学生演讲比赛第一名。这消息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傅雁头上。原来不仅自己在进步,对方也在努力。
由于叶华然送傅雁去学过画画,傅雁在绘画上稍有特长,这一才能被班长发现之后,就坚持请求傅雁帮忙办黑板报。傅雁听说三班黑板报是陈以琦负责,于是咬牙接了下来。她为每一版文字配了三幅插图,交给负责人筛选,甚至只要插图有一点瑕疵,她都可以全部擦掉重新来过。整个黑板报组的同学都惊讶于傅雁的精益求精,大胆些的还同她开起了玩笑:“从她和刘老师的斗争过程,就可以看出站神是勇往直前的执着姑娘啊!”
对于这些言论,傅雁都只是一笑而过。直到有一天,陈以琦从九班门口经过,忽然驻足,凝神打量他们的黑板报。九班有和她相熟的同学招呼道:“以琦,看什么呢!”
陈以琦展颜一笑,落落大方说:“你们班黑板报的配图真漂亮。”
“哦,那是站神配的图,别看这人脾气怪,做事特认真,简直一强迫症!”
“强迫症有强迫症的好处。”陈以琦笑眯眯地说,“希望你们的黑板报取得好成绩!”
听同学讲起这事时,傅雁还挺神气,后来她特意经过三班,想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这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陈以琦正站在黑板报前,和一众三班的同学调整黑板报的细节,就算傅雁不太懂,也明白自己班的黑板报和三班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而评选结果也印证了她的想法:三班是一等奖,而九班是三等奖。
春季学期还有一件大事,就是一年一度的五四文化节。文化节要求全校每个班出一个节目,经过初赛、复赛,最后在全校师生面前进行决赛演出。
文娱委员一早便打听好,三班打算出一个芭蕾群舞,而四班准备排一个小品。班委会为此焦头烂额,连连开会,最后拿出来的方案让全班颇有些哭笑不得——集体诗朗诵。“集体诗朗诵这个节目,如果做得好呢,夺冠也不在话下;但如果做得不好,就连初赛都过不了。你们以为简单吗?不简单!”语文老师甩着一头波浪卷,神色严肃地敲敲讲桌面,“你们可拿定主意,到时候演得好演得不好都别赖我头上,反正我没把握。”
“一定不赖您!”文娱委员恨不得豁出自己的性命来作保证,“老师您快帮我们选选诗,再带我们练练。”
语文老师嘴一撇,最终点了头:“行吧,就你们一群小孩儿啊,我不帮忙都说不过去。”
于是九班同学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练诗大事件。
“这句的抑扬顿挫好像不太对……”
“不是吧?我觉得挺好的啊,要不咱们再试试看?”
“行行行,再来一遍。”
……
“这里是不是应该再加重一点语气?”
“对,不仅仅是这里,还有后面。这个词反复出现,一定要加重……”
……
傅雁突然举起手:“老师,我有个建议!”
语文老师眉一挑,发现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于是抬了抬下巴:“你说。”
“我在想,既然我们有一段长领颂,那后面的人站着挺傻的,是不是可以让后面的人一起合唱,声音稍微小一点、温柔一点就行。就像教堂里的唱诗班那样。”
傅雁话音一落,文娱委员“哎哟”拍了一下脑袋:“我就觉得那一段缺了点什么,你这么一说,我们不妨尝试一下!”
语文老师也目含赞许地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我们可以试试。”
从此九班的大事件中又加入了一人——语文老师的闺中密友,一位年轻漂亮的音乐老师,专门负责帮他们练合唱部分。这一场战役拉拉扯扯大半个月,最后服装道具都上了,女生们一袭白飘飘的长裙,男生们则是黑色西装,领颂的一男一女,女生江柳影白底荷花图的小短裙,男生盛湛亦是黑色西装。每人手里都捧着靛蓝色的文件夹,里面夹着薄薄两张纸,是要诵读的诗文和吟唱的曲调。
初赛是分年级进行的,托了语文老师在年级上人缘好的福,傅雁班上勉勉强强跌进复赛。班里同学面对即将到来的复赛都颇为紧张,语文老师费心安抚了大家,再做了一番调整。兴许是领导老师看厌了前面的歌舞,觉得诗歌朗诵这个形式还挺有趣的,竟然给了不错的分数,让傅雁班成功挤进了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