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脸色均是一变,孟梓豪率先起身向外走去,墨亦瞪了他干脆利落的背影半晌,只得自己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体,拿过输液瓶向外走去。
等他出了病房,看清走廊上的景象时,心里顿时一阵无名火。
只见一群医生护士和保卫围着一脸冷意的竹沁,有几人被她撂翻在地,其余人也只是嘴上劝着她,却没有再靠近。
她手臂上缠的白色纱布上染着红色,紧握的拳背上被输液针管插过的地方也正滴着血,可她却毫不理会,只是阴沉着眸子一步步向前走着,那方向正是停尸房。
再看梓豪,他也是一脸的怒意,快步走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来反复检查,嘴里低声地说着什么,可眼中的关心却流露无遗。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视线,竹沁向他这边看来,见他好好地站着,毫不掩饰地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这让他心里的怒气稍微减了些。
但随即,她的视线又落到他手里的吊瓶上,冷淡的眉终于起了一缕褶皱,而后不再理会一旁的众人,也不再向着停尸房的方向而去,转而向他这边走来。
“你怎么下床了?一会儿伤口裂开怎么办!快回去!”
她关怀的声音彻底安抚了他的怒气,如墨的眼珠附上笑意,而后一瘪嘴,似乎很委屈地说:“还不是你不让人省心,在医院里这么闹,我不出来看一下不放心啊。”
“……,回病房。”她默认。
“我没力气了,伤口好疼啊~哎呀……”
他说着就要向一边栽去,竹沁赶紧扶住他,他似有所料,顺势把全身的重量压到她身上,脑袋枕在她的肩窝里,做出一脸虚弱的表情,嘴角狡黠地勾起。
竹沁一言不发扶着他往回走,一开始还不知所措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稀稀松松地散了,梓豪追上来,手里拿着一些纱布和药品,等三人回了病房后,便开始为竹沁重新包扎。
墨亦见她一直静静地坐着不说话,有些过于平静,不免感到担心,试探地问道:“你……没事吧?”
她一愣,像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微微偏头奇怪地看向他:“为什么这么问?”
墨亦张张嘴,一时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孟梓豪绑好纱布,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状似不经意道:“单皓的遗体如果过三天没人来认领,就要送去医学院做标本了。”
三人一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竹沁突然站起来说:“我出去一下。”不等两人回答便迅速出去了。
孟梓豪和墨亦对视一眼,不意外的,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失望。
认领尸首是家人做的事,竹沁却还是要去做,他们不知道竹沁究竟是不忍心把单皓的尸首送到医学院,还是默认了单皓在她心里的位置,但不管哪种,都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
这不关乎他们的心冷硬与否,其实他们三人都知道,竹沁如果不去认领,单岳一定会想办法来带走单皓的尸首,可竹沁还是选择了要去……
接下来的十几天,梓豪忙着与公安部交涉,为这次绑架事件善后,一是压住单皓的死因,二是揪出黑警,同时也部署警力在云南和贵州两地仔细搜索单岳一干人等的行踪。
墨亦打了个电话回千里之行,轻描淡写地告诉方桠自己受了伤,要过一阵才能回去,然后便乖乖呆在医院养伤。
竹沁一直忙着单皓的后事,有一段时间没有呆在医院,一时间,三个人的关系竟变得有些微妙,好像每次呆在一起,都会有些尴尬,但却没有人愿意去破除这点隔阂。
所以这样的忙碌,让三个人都感到一点轻松,因为他们可以有自己的空间去消化最近所发生的事情。
赵婆婆和木阿依一家被救出来后,被警方安排在了贵州的一家医院接受治疗,所幸他们都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但这次的事情给他们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所以在接受身体治疗的同时,他们也在接受心理疏导。
期间,梓豪陪着竹沁去看过他们几次,出乎竹沁意料是,他们对她的态度并不像她害怕的那样,反而对她流露出了更多的关心,这让她很是意外,同时又有些受宠若惊。
单皓出事之后,她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甚至在停尸房领尸体那天,她掀开白布见到单皓那青灰的脸时也是如此,这让墨亦和孟梓豪心里的担心一直都没办法放下,反而一点点增加,这也是三个人之间微妙情绪的一个缘由。
等到梓豪的事处理完了,单皓的后事办得差不多了,三人便又常常呆在一处,在墨亦的病房里东聊西聊,唯一对单皓的事闭口不提。
又过了几天,等到十二月初时,墨亦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一天早晨,竹沁在三人聊天时幽幽地说了句:“我们该回A城了。”
于是第二天,孟梓豪便回了国际警察司,墨亦和竹沁也在同一时间登上前往A城的飞机,向着返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