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刀,长滚滚的西瓜成了两瓣,再来数刀,啪啪啪啪,西瓜如瞬间绽放的大地红,一个破旧的小方桌是它的花托。阿李是我的室友,燥热的炎夏黄昏,我们时常在出来啃西瓜。小卖部门前堆放着惹人喜爱的西瓜,大西北的西瓜,真的是顶呱呱。脆,甜,艳;汁液肉丰盈,这都是太阳的功劳啊。话回夏季,军训完不久,还未进班组倒班,我和他迷恋着乒乓球。一轮健身完毕,全身的毛孔张开,纳气吐汗,接着就是对战乒乓球,肆意妄为的接球,扣板子,直到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松动,感受到释放的出来的活力。
阿李毕业于川大,小伙子,人白净秀气,内敛中包含着俗不可耐的邪恶。有一天,他发觉阿华的一句QQ心情,“局部有雪,天天下雪!”,这是阿华给的天气预报,让人浮想联翩。更别提什么,小鸟和老树的故事,两只乌鸦的故事,全是荤段子。每次碰见阿华,我们都会调侃,这家伙把我们清澈纯洁的自留地弄浑浊了。其实越是这样,越能说明我们内心的孤独,这是空虚无奈的外化啊。
我曾和阿李打赌,我说我们在宿舍楼下的小卖部处等十分钟,如果天空有流星划过,你的天使就会出现。这显然是个幌子,遇见她的概率就如白日梦。她和唐胖胖是一个学校毕业,和我们同年来到这个浮夸的大石化。她身高一米六有余,戴一副边框眼镜,柠檬脸蛋,匀称瘦窕,喜欢扎个马尾辫,笑起来显得那么有内涵。阿李说,珍,穿上短裙一定很撩人。我们是通过和唐胖胖打乒乓球认识的,唐胖胖和我们一道进的车间。她打乒乓球的技术不赖,可谓是业余中的专业。阿李每次见她都会红脸,话不多。我们四个人一起,有种莫名的别扭横插在我和唐胖胖的中间,唐自然是调和剂,一脸的傻笑打破这沉默许久的平静。唐也曾帮阿李做过努力,只是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慢慢地一切都恢复平淡,以致一切风平浪静,最后见面只是打个招呼,点点头,以表示这不该有的陌生。
“别站着了,流星怎么会在火烧云里出现,还不如去杀个西瓜,夏天一过去就难等了……”我害怕阿李认真的架势,这家伙太理性,逻辑又那么的严密,真是高才工科生啊。吃着西瓜,看着稀稀落落的人流,我们都期盼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流星,划过共有的天空。
这已经是第二次吃饭了,阿李很有礼貌,给珍盛鱼汤,给唐盛两碗鱼汤。我就自己动手了,大男人嘛,何须客气。唐每次到食堂吃饭都至少喝三碗紫菜蛋花汤,那个阵势真不该是一个女子所为,我顺势给他个绰号“唐三碗”。至于珍,我们接触的少,可以感知她是个有想法有内质的女孩,其他的就是对她的幻想了。珍接过鱼汤,微微地道了声,“谢谢。”阿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冒出一句,“这里的鱼汤还不错呢,你们两尝尝。”吃饭期间,我想打破这拘谨的局面,胡侃瞎吹了些趣事,却搞的他们不知所措。
后来,阿李有些失落。因为开始在乎了吧,我想。心动这玩意儿,就是荷尔蒙搞的鬼,就是一种男人欲,谁叫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块贱骨头呢。他们俩独处的日子几乎没有,唐三碗也尽力了,我是个旁观者,当然希望我哥们能够手到擒来。可是,我越发地觉得爱情这玩意儿,真还得相信个“缘”,人生幸福的另一撇是对方给的,你真的没法强求什么。
看样子,今天的流星是不会出现了。倒班的日子也近了,彼此晤面的时机都没了。阿李多次对珍的相约都被婉拒了,唐给出的答案是:珍在这两年不想谈恋爱,其父亲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似乎给她谋划了些什么。
人生太多的东西都如流星,是你无法等待的,即便是如今的气象预告那么准确也有偏差的时候,何况爱情。唐胖胖辞职了,我和阿李请她大吃了三个回合。她傻乎乎地去了海南,找她的男人,一个瘦弱的甘肃小男人。遇见珍是在一个下午,我急于上去买点日用品,她一个人走在阴郁榆树道上。公交车还没来,我再三招呼载她一截,好不容易这回劝动了,电动车嘟囔囔地,爬坡有些吃力。在市场的路口,她给我道了声谢,说是要去吃过桥米线,嘴都馋了一个礼拜了。作罢,我扬长而去,她也算心宽,专程上来解解馋,有意思。
一年过去了,我换了宿舍,由于和室友不倒一个班,相互干扰在所难免。自此,我们似乎隔开了很远,要不他在上班,我闲着,我下班,他也上班,连聚聚的日子都得好好盘算。倒班拉开了时间的距离,哪怕我们都在同一个大院里,彼此都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