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鸢尾在三月还没有来的时候就已经漫山遍野的开放了,连嫩草也掩盖不住白色的身影。
大师兄还像老样子在打禅,不知道是在打禅还是睡着了,轻舞则是在一边望着对面山坡上一片片的白色,至于叶落尘,拿着一卷什么也没有写的竹书抖动着笔,不知道到底写什么好。
从十年前被这里的主人救到这里来以后,叶落尘已经在这里呆了十年了。
足足十年,他什么也没有干,一日复一日的修炼,埋头修炼,修炼到了一个很厉害的程度后又被抛去战斗,好不容易出来了,他想,自己是时候该启程了。
可她不知道到底怎么跟她说。
她对自己出乎意外的好,明明是妖族的圣人,却对一个人族的小子这么好,他记得又一个他惹到了深海里面的危险,那些东西一直追杀他,还是她出手,和那些东西打了十几天,回来的时候,身上还负着伤,养了好久才好,但却没有怪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自己这么好,他也不想却去追究为什么,但却把每一次都及下来。
古人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么,涌泉之恩,大海之恩,这个该这么报道,生命?人生?
叶落尘不知道,所以,他不知道到底该这么说,沾着墨的笔头都干了,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写。
“你想下山?”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师兄醒转,看着叶落尘,说道。
“是……不,不是不是……”
“又不是什么大事。”大师兄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说:“师父说了,你想走的话你自己走就可以了,没有人会拦着你的。”
“为……为什么。”
越是这样,叶落尘越是觉得自己很憋屈,特难受。
大师兄平淡的看着他,说:“是个人都可以看出来你很想离开了,这里是妖族的地盘,你一个人族在这里的确不适合。”
大师兄说得有理,不过事实却不是这个样子的。
叶落尘记得他说他要打开那座门扉的时候,她很是生气,说他就是一个蠢货,被囚禁了一个月,才被放起来。
当时不知道,了解得到东西越多,也就明白了,叶落尘抬起头望向那个永远伫立在云端的门扉。
那是曾经的仙门,现在的深渊之门。
十年前,他的父亲,历史里面第一,也就记载里面为一个打开那座门扉的人。
但是,仙门里面没有仙,从他了解到的说,仙门被打开的时候,血液从仙门宣泄而出,由血液构成的瀑布把初生的朝阳掩盖,全大陆的人都可以看到,那是天崩,记载里面说得简单有力。
那就是血色灾祸的原因,就是到了现在,血祸占领过的地方,到现在也没有回复原样。
那以后,发生了一场长达五年的乱动。
因为仙,因为仙只是骗人,所以,所有人走开始暴走了,或许那些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们那时侯是什么心情。
总之,仅仅五年的时间,数百万年留下的仙文化就消失了,几乎是所有的东西都北毁灭。
知道这些的时候,他沉默了很久,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死,一片血色的瀑布里面,会有人活着吗?
他的信仰动摇了。
在过了有些时间,轻舞告诉他仙门被不知名的人关上了的。
他想那一定是父亲,父亲就在仙门里面。
他是一定要打开门进去的。
然后,他收回视线,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空白。
大师兄也知道叶落尘的脾气,说得:“怎么了,不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叶落尘没有回答,不停的钻动笔头。
大师兄看着他,目光变的有些深邃起来,他说:“终是要出去的,不可能有人永远待在这里,有些事情,总需要自己去做的,恐怕师父也是明白才下达这样的命令的。”
叶落尘的转动着笔头颤了一下,然后无力的掉在地上发出啪嗒的一声。
清风徐来,摇起这竹林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们干什么呢?”
轻舞看完画鸢尾,也回来了。
“哦,落尘要出去。”
“出去?”轻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叶落尘一下,说:“恩,也是时候出去了,一直关在笼子里面可生不出什么好鸟……哦,对了,带上些东西,可不要被人给欺负了。”
叶落尘抬起头无奈的看着轻舞,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哪里去的,被人欺负,在这世上存在的人有多少人可以接他全力一击,绝对不超过三十人,会有人可以欺负到他头上,他顿了一会,像是在琢磨语句,然后说道:“这一次出去可能会很久,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你倒是帮我想想怎么和她说呗。”
“我怎么知道,师父不是说了你想出去就出去就可以了吗,还写什么。”
“问题不再这里呀,问题是我要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他故意把很长强调了,的确很长,可能再也回不来了的那种。
大师兄看了他一眼,然后打了一个哈欠,像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你要出去寻找到仙门的办法?”
“诶……”
“我怎么知道,要是你每天看到我要望那边发神几柱香的时间,你会我不知道我的目的?”
叶落尘愣了好一会,挤出几个词来,“你们都知道了。”
“恩,当然了。”这是轻舞回答的。
“那你们不生气?”
“恩?我们为什么要生气。”大师兄也这样说。
“因为……因为……”叶落尘一下子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了,他以为那就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仙是谎言,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追求仙,打开仙门,那是王朝的禁令,选择这个,那就是与全天下作对,为什么他们不会生气?叶落尘也想不通。
“少年总需要做一些事情来让老年回忆不是吗?”大师兄淡淡说到,也不显沧桑。
只是用来回忆吗?
叶落尘不知道现在是该开心还是该生气,回忆?他才不是为了那个无聊东西拼搏的,不过他也不能生气,干涩的笑着。
“去吧,没有会拦着你的,不过记住一件事,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无论你做了什么,这里都会支持你的。”大师兄说完,挥了挥衣袖,一股波动出现,接着叶落尘消失在原地。
大师兄没有继续打禅,望着云端中伫立着巨大门扉。
“我们这样做,好吗?”
这是轻舞在提问。
“没有什么好不好,既然这是他的理由,那我们就必须支持。”大师兄淡淡回答道。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叶落尘是认真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后果。
“可是我们这样瞒着师父,她会生气吧?他可是极其反对这件事的。”
周围的空气沉默下去很久,良久,才出现一声淡淡的叹息。
“那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