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片荒野里面。
说是荒野也不太对,也不是那么破败的景象,周围的树虽说无叶,但依旧苍劲,房屋所说破败,但还是住的下人,只是,除了少年以外,空无一人,没有一个人,连一直鸟也没有,寒风扫起凋零的黄叶朝着不知名的地方飘去。
被抛弃了吗?
少年这样想着的,却没有什么感觉,可能是早就习惯了这一幕,可能是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幕。
这是当然的事情吧,当自己看到那个被抛弃的人以后,在不断看到人被抛弃以后,就已经明白了——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这是当然的事情,一旦沦为拖住他人脚步的人就会被抛弃,理所当然的事情,人不就是这样的生物吗?只是为了自己而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就是道理,没有比这更大的道理……
少年望着天空,露出了极其讽刺的微笑,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头上的这片天空。
他想起那些人绝望中希望有人可以帮他们的神色,口中涩了涩,然后说:“原来被抛弃以后就这样的一种感觉吗?还真是不好受阿……报应也可就是这门子的东西吧。”
他低下眉头,随即而来抖动这寒风让他下意识的蜷缩身体,视线自自然朝着西边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夕阳时候,天空上,云端间,拿不可忽视的门扉依旧存在,云端下,昨日才走过的痕迹并没有消失,蜿蜒曲折的道路一直朝着远方走去,在尽头的地方,还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那些建筑的影子,流动的路上,那点点不显眼的血迹现在是那么刺眼。
那些血迹都是那些和他一样的人留下的,没多久,他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想到这里,他那颗尘封到冰冷的心也不禁颤抖了几下,蜷缩的身体收紧了些,视线则是朝着天空望去。
晚霞像是火焰一样燃烧着,连着落日,光线,希望,连同那边连绵不尽的山脉,还有生命,全都燃烧起来了,似乎可还以听到火焰燃烧发出的霹雳啪啦的声音。
燃尽的所有,终于,像是没有了燃料一样,这火焰,也是消灭掉了。
不知道是可以称为绝望,还是掩埋在黑暗的深渊,在火焰消失掉的那一瞬间便就迫不及待的吞噬了这个世界,与深渊同时展现的,还有在这浓稠黑暗里面不断闪烁的那些斑斑点点的血色,像是对天上那些被不算大亮的星辰一样,豪豪洒洒的覆盖了大地。
察觉到这一幕,少年本就蜷缩起很多的身体现在更是像是一个蛋一样,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面。
他想,要死了吗,还是要死了吗?这样想起来,还真是不甘呐……
似乎是对应他的想法一般,血色在他面前绽放。
应该说是一种生物吧,说是肉虫子似乎也不那么恰当,这东西似乎是由没有壳的蜗牛变异过来的东西,是一坨一坨的。
血色像是血管一样的东西像是树叶的脉络一样覆盖在身躯上,不断跳动,那血红色的光明就是这个东西发射的。
最恶心的是,这东西身上流动这没有眼珠的眼白,还有恶心的嘴在身上游走,不断有人脸浮现,消失,浮现。
身边还有触角在不断挥舞。
少年可以感受到有东西出现了,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也知道他要死了,要死了,他像是书上说得一样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他想起书上所说的地府,书上说人死以后都会去往地府,他想自己会不会在地府里面看到那些在自己前面被抛弃的人,那些人看到他会是什么感觉,抑或是没有感觉?
他又想起自己的父母,在地府会不会看到他们,然后他的思绪就飘开了。
最先出现的,是一个猛地打开门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个非常急促的声音。
“落尘,快走,那些东西快来了……”
来者很是匆忙,身上还挂着一包行李,但匆忙的语气并没有让坐在桌边少年有什么动静,只是抬起头,死沉沉的眼睛里面出现几分波动。
“钟叔,我爹回来了吗?”
少年很久没有吃东西,很久没有喝水了,不知道放了几天的饭菜摆在桌上动都没动,声音很嘶哑。
“诶呀,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快走啊……”
“原来如此,没有回来吗?”
“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阿,走吧!”
“钟叔,你自己走吧,我什么地方也不想去,而且以我现在的体力跟上你也只会拖你的脚步。”
少年说着,站起身,不过好久没有动过了,站起身是摇摇晃晃,下一刻就会倒下去一样,不过他还是走进得里屋,拿出一把不错的骨刀。
那是一只强大凶兽的头骨做出来的,很硬,这是他父母留下来的,他想要用这个去杀血兽。
没有回来也就死了。
就才在几天前,母亲还站在门口,一边摸着自己的头说:“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过几天就回来了。”
几天前,还没有那些东西。
但是,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少年的视线重新聚焦出来,饥饿的好久的身体是出力量抱紧了身体。
那东西就在身前,十几天前出现,现在却已经蔓延到了一个州,也逃了一个州。
现在,就这样死在这里,感受到的痛苦肯定要少一些吧。
这样想着,少年闭上眼,等待死亡。
血色灾祸在少年身前蠕动,乱舞的触角不停的轻触少年的身体。
看样子,不是想要吃他,而是想要他快点跑,这东西,想要戏弄人。
似乎是这东西没有耐心在戏弄少年了,触角中出现一张巨大的嘴巴,想要把少年吞下去。
不过下一刻,他伸出去的那一只触角就消失了,不是切断了,也不是打飞了,而是消失,变成了粉末。
这东西似乎没有生气,对自己失去一只触角没有感到什么,反倒是好像找到好玩得到东西,伸出更多的触角。
造成这个事情的原因是光线,一个光圈把少年圈起来。
少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光源,那是他父亲留下来的,一个小小半月雕刻,的那是父亲随手捡起来的一块石头雕刻出来的。
父亲很强大,他知道,他看到过自己的父亲在雷海中仰望天空。
父亲很强大,那么他们一定不会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少年信了,从内心深处相信这件事,既然父亲可以简单的杀死血祸,那么他们一定不会死的,说什么也不会死,他们一定在那里面等着我去。
少年抬头,看着在黑夜,却仍旧显眼的巨大门扉,他记得父亲说他们要去那里面。
他们会在哪里等他吗?
他不知道。
但是……
他想,他得进去看看。
为了自己,这是时间最大的道理。
所以,他现在必须的活着,活下去。
不过他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身体,甚至细胞都是冬眠着,没有力量,不能走,连拿刀出来的力气也没有了。不然又怎么会这么简单的被抛弃。
他现在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等到光圈消失,他还是会死,事态没有如何的变化。
“活下去,肯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躲避眼前的决定,动起来,你活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危险,肯定有办法,动起来阿,脑袋!”
少年压紧干裂的嘴唇,死寂的大脑开始超常运转。
小的时候经常要被父亲扔到凶兽山林里面生存,对环境细节的掌控力遭已经化作本能,这一路所看到的,就算是没有这么注意,却还是记载脑海里面,然后调动出来,所得到,可以活下去,完整活下去的办法只有一个。
少年伸出手将脖子上的挂饰摘下,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捏碎了。
很简单的捏碎了,接着里面的符文开始快速的崩溃,灵气开始震荡,一道金色的光柱直通长天,将昏暗的夜照亮。
不得不说,这就一次赌博,少年所赌的,就是生命,他在路上听到那些人说镇守大陆的巨大王朝,连妖族的人也已经赶来挽救这里崩溃的事态。
来的都是强者,看到这里巨大的灵气波动,不可能不管,不管这么说,一定回来看。
少年赌的,就是时间差,只要有人在周围,他就可以活下去,相反,就会死。
他望着那光柱,干哑的说:“把生命托付别人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呀。”
下一刻,他就到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连神经都迟缓下来,全身冰冷,血液都似乎停滞不前。
意识模糊,视线模糊,不过,凭着一股在生死间磨练出来的意志,直到看到人来了以后,他才放心的昏迷过去。
来者看上去是一个少女,不过不是人类,身后摆动着的九条白色尾巴表面,她是狐族,九尾狐一族。
少女直接无视了血红的灾祸,走走到少年面前,扫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像是小孩子看到极其有趣的玩具一样笑了,说:“有趣的少年,不错,带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