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厂发生了大事,苗添望被卷入了这场“奖金事件”中,困在食堂不能出来。作为兄长,苗添胜认为,救出老弟刻不容缓。他拿起话筒悄悄给郁总经理打了一个电话……
食堂里,寒气逼人。关闭的窗户玻璃上蒙上了一层水珠,一滴滴往下滚落。装满残菜剩饭的垃圾桶里,冒着丝丝冷气。
员工一个个冷得直哆嗦,牙齿磨得咯咯响。
一个小时过去,大家的脸变得苍白,四肢接近僵硬。
此时,邱家父子在办公室寻思着:过不了几分钟,那个举报人就会受不了站出来认罪。哪怕他不站出来,知情人也会将他推出来的。
正在敲着如意算盘,助手说郁总来了,叫厂长去厂食堂一趟。邱功成差点吓趴下。醒过神来,一边叫邱贵阳去应付,一边拿话筒知会食堂的人。
邱贵阳拦住父亲说:“不用忙了,总经理来了。”
他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望去,郁国良带人站在了门口,他吓得六神无主。
明雨洁走过来对邱功成说:“先带郁总去食堂。”
“是,是。”他小心应着,起身带路。边走边想:郁总看到里面的情况,定会严惩于我,这怎么办?急得汗流出来。
这一路走来,郁国良没说一句话,脸色非常严肃。邱功成偷看了郁总一眼,碰上他眼角扫过来的余光,吓得马上收回目光去。
看到食堂大门紧闭,门窗关严,郁国良正色地问:“里面关了一只恐龙怪兽了吗?给我打开!”
“这?”他身体抖了一下。在郁总凌厉的目光下慢慢打开了两扇大门。
郁国良一进去就打了个激凌,一缩双膀问:“怎么这么冷?”
高北轩赶紧把一件大衣披在他的肩上,回头责问邱功成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关着门放冷气干什么?
邱功成低着头半天不敢答话。邱贵阳插上来狡猾地答辩:“最近厂子出现了不法之徒,乘发薪之际闹事,厂长为正厂风,才下此对策。”
郁国良察看了一下那些蹲在地下发抖的职员,问:“全厂的员工都在这里折腾吗?”
邱功成一时语塞。还是由儿子代答:“回总经理的话,全厂的员工都在……”
“谁要你答了?”高北轩喝斥他。
邱贵阳不敢吭声。
郁国良走到前台,食堂的人受了邱功成的指示关了冷气,开了窗户。下面的职员还以为又要受到什么新鲜的惩罚,都提心吊胆的。当明雨洁向大家介绍了郁国良的身份后,一层希望燃起在大家的脸上。
“郁总,你来了太好了,邱厂长父子想整死我们啊!请你替我们作主。”
“总经理啊!他罚我们站,不让我们吃,还放冷气冻我们……”
“他扣了我们的奖金,有人向上级举报,结果,就这样对我们……”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向郁总检举邱家父子的劣行。说邱贵阳胡作非为,在厂里无恶不作……
邱家父子怒火中烧,恨得牙直痒痒,暗骂道:一群狗东西,平时在厂里连气儿都不敢出。现在总经理来了,个个都活了是吧?走着瞧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郁国良向邱家父子投去责问的一瞥。然后语气温和地对大家说:“到底谁举报了邱厂长?请……”
邱功成打断郁国良的话,冲台下大吼:“快给总经理站出来。”好像那些人都是他的犯人。
郁国良不悦地哼了一声,他吓得一缩脖子,退到一边去。
台下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竟没有人站出来。
食堂门口进来一个小胡子,身肥体胖。他自言自语道:“出了什么事呀?吵吵嚷嚷的。”
厂里的职员循声望去,来人原来是副厂长马起来。
这马副厂长在厂里虽然职位不小,但整天除了吃喝玩睡外,厂子的大小事务从来不插手。每天上班顶多点个卯,算得上一个“大闲人”。但今天怎么跑来凑热闹呢?
马起来是飞跃公司的老员工。在飞跃刚刚起步那几年,他出了不少力,在公司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因此,郁国良主动跟他握手。
他嘻嘻哈哈地说:“多日不见,郁总发褔了啊!”
郁国良笑了一下,问:“你出来讲话,不会是你揭发邱厂长的吧!”
“当然。”他微微一点头。
邱家父子一惊非同小可,气得歪嘴拧眉毛。
马起来回头对台下的员工说:“不是工作处的那个打字员数落我,打死我也不会去管这趟闲事。”
大家听到马起来的话,不约而同地往站在中间那排几名打字员望去,却不知马起来说的是哪一位。几个打字员茫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马起来笑着冲台下说:“出来吧!连我都站出来了,你再不出来,这厂子上下的员工就要变成冻鸭了。”
人群左右一分,苗添望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说:“是我请求马副厂长举报邱厂长的。”
他的话迎来了阵阵惊叹和啧啧之声。有人说他胆子真大,连厂长也敢举报。有人说他本事好,居然能够推动副厂长去举报厂长。又有人表示气愤,责怪苗添望不该多事,害他们受罪……
苗添胜正巧进来,听到大家都在说老弟,停住了脚步。
郁国良平静地看着苗添望,目光和善。
苗添望一瘸一拐地走到台上,压下噪声,说:“大家听我说,虽然我请马副厂长举报厂长,让大家吃了苦头,但我所做的不是大家也想的吗?厂长私自扣下员工奖金的行为,令人发指!”
“对,对。”台下掌声回应。
邱功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按捺不住警告苗添望:“你敢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他再次肆无忌惮恫吓员工,郁国良严厉地喊道:“邱功成!”
高北轩把邱功成往下面一推,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站下去!”
邱功成差点载个跟头,不愤地瞪着苗添望,恨他入骨。
苗添望并不畏惧,勇气十足地把邱功成扣奖金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奖金是公司鼓励和慰劳大家的,他从中扣取,欺上瞒下,胡作非为。严重破坏公司的管理章程和制度……”
郁国良听完这话,语气不好地吩咐邱功成:“明天去总部一趟,我有话对你说。”转过头来将苗添望的肩膀拍子一下,问:“你叫什么名字?”
“苗添望!”他回答。
大年三十这天,苗家兄弟处理好厂里的事情,就一起回大伯家吃团圆饭。饭菜美味可口,红酒香浓扑鼻。爷儿仨共聚一堂,开心地过新年夜。
快吃完了,苗添胜把白天发生的事跟苗守常说了一遍。苗守常不知道苗添望怎么驱使马起来告发邱厂长的?好歹他也是一厂之副厂长,怎么会听一个小员工的话去搅这趟混水?
苗添望说,他认为能够降服他父子俩的只有马起来。就找马副厂长一谈,哪知他不愿意,还把他撵了出来。不巧,马起来犯了点错误,怕他说出去,才答应举报邱家父子的……
苗添望回忆昨天的事,觉得很好笑。
离新年只隔一天时间,工厂的员工都在搬货运货,整间大楼一副忙碌的景象。
苗添望上厕所出来,碰到马起来和一个女工偷偷摸摸的进了仓库。他正想为厂长扣奖金一事再次找他,就跟了进去。在里面,他看到两个人在亲热,觉得不好意思,刚要退出去,忽然想到以此要挟他举报邱功成的良策。他先估计了一下,认为这样做有两种可能:一是马起来恼羞成怒,自己地位不保;二是马起来做贼心虚,无条件和他合作。无法预知结果,只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马起来来个捉奸成双。
苗添望一声大喊,把马起来吓得像狗一样趴在了地下。当发现是工作处的打字员时,长了几分气势:“小子,没事到仓库来干什么?搅了老子的好事,小心开除你。”
苗添望从他那慌乱的神情里看出他害怕,说:“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上头公司。你猜,会怎么样?”
马起来唬住了,把苗添望拉到一边,好言好语地说,如果苗添望肯守这个秘密,他给他升职。苗添望说,只要马起来去举报邱功成苛扣奖金一事。他便把刚才看到的忘个一干二净。
事关重大,马起来怕弄不好得罪铁如期,就有点犹豫不决。苗添望连忙给他敲边鼓:“厂长倒了,最有利的人是你这个副厂长。不但保住名声,还可升职,可以说一举两得。”
马起来终于答应作这个举报人……
大年三十这天,邱厂长接到上头打来的责问电话,忿忿地把员工整了个半死不活。结果,惊来了郁国良。马起来闻到风声,怕苗添望当众掀出他的秘密,就自动把自己和苗添望这两个举报人的身份推出前台,以此提醒苗添望不要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苗添望自然明白,在大家面前并未说出那件事……
苗添望讲完事情的始末,笑着晃晃脑袋说:“这件事说来令人生愤,他邱功成和邱贵阳同是吃三口奶长大的,当个什么厂中层就自以为是,无法无天,什么东西!”
苗添胜说:“老弟,别意气用事,今天不是我打电话请来郁总,哪能扭转局面?以后出了类似问题,千万别再强出头。”
苗守常却非常支持苗添望,说:“别听你三哥的,以后,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
“爸,你已经若大年纪,就别管闲事。”苗添胜着急地说。
“别管我!”苗守常晃了晃手,又对苗添望说:“你照我说的去做行了,别在乎他人的看法。”
吃完饭,苗添胜说带苗添望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广州的环境。他们坐车来到一家豪华夜总会,包了厢,点了酒。
夜总会灯红酒绿,莺歌燕舞,异常热闹。
苗添胜陪老弟喝了几盅,说要出去一下,叫苗添望别走。
片刻,他带进来一个长得很滑气的青年,介绍说是他的同学,职业司机,叫雷阵鸣。两人握了握手,一起坐下来喝酒聊天。
雷阵鸣问:“老弟第一次出来玩?”
“是啊!”苗添望答。
雷阵鸣马上说:“要不要叫几个美眉来陪你?”
“干什么?”苗添望不太明白。
苗添胜怕他带坏老弟,拍了拍雷阵鸣制止他的下文,对苗添望说:“这个人吃喝嫖赌无所不能,别跟他学。”
雷阵鸣说:“兄弟,少年不风流枉为少年郎。要的话,叫多少都没问题。”
苗添望避开三哥的视线问:“是不是很贵?”
雷阵鸣见他有意,便像找到知音人一样,高兴地勾住他的肩说:“有便宜的,一百五一个,河南的,四川的,东北的,肥的,瘦的,美的,温柔的什么都有,任君挑选。”
苗添望就要开口,被苗添胜拦住:“你要知道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甚至无数次。即使你不担心别人传病给你,也该想想家里的妻儿……”
苗添望不听劝告,对雷阵鸣说:“帮我叫一个年轻一点的川妹,听说那里的女人大刺刺的特别有味道。”
“好啊!”雷阵鸣放下酒杯,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苗添胜摇头晃脑,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