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四方面军的空前胜利,极大地震撼了国民党军队。蒋介石不甘心失败,1932年6月12日在庐山召开了“剿共”会议后,亲临武汉坐镇,调集26个师另5个旅,附4个航空队,约30余万人的庞大队伍“围剿”鄂豫皖苏区,采取稳扎稳打,齐头并进,逐步压缩的战术,对红军进行第四次“围剿”。形势尽管十分严重,粉碎围攻的条件还是存在的。只要指挥得当,胜利还是可以期待。但是一切失败的主因,都是来自内部,来自“后院起火”,自己整垮自己。
当时担任中共鄂豫皖分局书记兼军委主席的张国焘,对形势作了完全错误的估计。1932年1月红军刚取得黄安作战的胜利,他就在鄂豫皖中共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上宣称:“国民党主力只剩下了7个师,其余都是杂牌部队,红军现有这样的力量,已经无论多少敌人都不怕了。”2月12日,他在《关于目前形势和党的任务》的报告中提出:“主要火线将由帝国主义者所直接担任,而国民党政府和其他军阀政府只担任偏师的任务”,所以,鄂豫皖党组织的当务之急是“坚决采取进攻战略”,“准备夺取武汉,完成一省与数省的首先胜利”。6月19日,他又报告说:蒋介石的第四次“围剿”是“集中所有残余力量”的挣扎,是“敌人大崩溃”的表现。因而目前不是冲破敌人围攻,而是根本消灭围攻。根据他的错误估计,对6倍于红四方面军兵力的围攻,没有进行任何准备,把反“围剿”胜利的可能性丧失殆尽。
在张国焘“进攻战略”的指导下,潢(川)光(山)战役后,陈赓奉命率部队再出(北)平汉(口)铁路线,这支历尽艰辛、十分疲劳的部队,仍然鼓起勇猛顽强的精神,夺取了铁路线上的鸡公山等地,然后又被命令西下围攻麻城。
1932年8月7日,国民党北线陈继承部队进占七里坪,西线卫立煌部队扑向黄安,逼近麻城,张国焘才如梦初醒,不得不下命令撤除对麻城的包围,调主力部队昼夜赶赴黄安,迎战国民党部队。
陈赓率第三十四和第三十六两个团作为全军的先行,赶了百余里路程,在黄安城西的冯二寿地区,即与李默庵的第十师遭遇,虽兵力众寡悬殊,仓促应战,在陈赓指挥下,部队仍顽强地抵御了国民党军队的疯狂进攻,使相持局面维持到下午后续部队赶到。
红四方面军鉴于在黄安再战不利,命令部队撤出战斗,转向七里坪,打击陈继承部队。
8月15日拂晓,陈继承部队分几路向红军阵地进攻,他们的炮火猛烈,打在山上火星四射,碎石飞扬;敌人还有飞机助阵,轰炸扫射,树倒枝断。敌人进攻一上午,死伤惨重。下午1时,红军第十、第十一、第十二和第七十三师主力,多路向国民党第二师反击。红军英勇冲杀,冒着激烈的炮火和飞机的轰炸扫射,冲过一里宽的白沙滩,徒涉齐腰深的倒水河,一举突破敌前沿阵地,向纵深突进,与敌人反复肉搏,手刃敌军,血染战袍,刺刀弯了用枪托打,枪打坏了拳打脚踢,前仆后继,勇猛突击……其战斗之激烈为前所未有。敌第二师全线溃退,其两个团大部被歼,红军前进八九里。该师一军官给友人写信谈到七里坪战斗时哀叹:“本师潢川惨败后……经委座(蒋介石)大力整顿,军容复振……不料此次又遭惨败,6名团长悉数伤亡……重演潢川惨剧,曷胜浩叹!”
但是几次大战,并未能击破敌人一路,因而未能使战局发生有利于红军的重大变化,反而遭到重大伤亡和消耗。
陈赓曾说:“七里坪之战,比任何一次内战更为猛烈。”[李樵:《徐以新传》,世界知识出版社1996年版,第131页。]“战斗的激烈程度,为鄂豫皖苏区前所未有。”[《徐向前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1年版,第139页。]
七里坪之战,给国民党军队以沉重打击,迫使蒋介石不得不把围攻暂时停下来,调整部队,补充兵力,重新部署。张国焘却误以为敌人的这一举动,是“全面崩溃”了,“全国红军应趁此时机起来消灭‘围剿’,迅速完成一省或数省的首先胜利”。但是事情并没有像张国焘想象的那样发展,很快,敌人再度围攻开始,红军被动作战,多处均未能得手,苦战中,红二十五军军长蔡申熙、红十一师政委甘济时先后牺牲。盲目轻敌、狂妄自大的张国焘此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成惊慌失措,右倾逃跑,决定放弃根据地,越过平汉铁路向西转移。
陈赓认为,鄂豫皖红色区域第四次反“围剿”斗争的失败,只不过是张国焘机会主义形成以来各项错误的总暴露。
陈赓一到大别山,就被任命为第三十八团团长,是因为原来的团长被作为“反革命”被张国焘抓走了。过了几天,这个部队的师长也遭逮捕。他当团长后,就发现他的特务连里,有很多年轻战士,都在被逼着“自首”,被迫承认自己是“反革命”。在上海特科工作多年的陈赓,非常清楚什么是“反革命”。他见到这种情况惊异不已,就直接找张国焘提意见,对其“肃反”政策表示怀疑,认为不应在干部、战士中搞逼供。张国焘怎能听进他的意见呢?反而给他扣了一顶“动摇”的帽子。此外,陈赓还发现张国焘滥用职权,排斥和打击红军和大别山原来的领导干部,加上种种罪名,给予斗争、撤职,甚至杀害。陈赓联络一些人抵制张国焘的错误路线,收效甚微。
陈赓在1932年秋扶山寨阻击战中负伤,这次不是左腿,是右腿小腿骨中弹。当时医疗条件差,碎骨未处理,即将伤口包扎起来,伤口愈合后,勉强能走路,但在这次反“围剿”中,疲于奔命,多次的长距离急行军,伤腿的隐患就暴露出来,发炎红肿,疼痛难忍,最后弄得连马都不能骑了。10月8日,他躺在担架上指挥第十二师和第十师,在河口以东击溃国民党堵截部队第八十八师的1个旅和胡宗南的1个团。第二天,敌军第二师又向河口东北地区进犯,陈赓又在担架上指挥部队以刺刀、手榴弹打退敌人七八次的冲击。黄昏时分,他还组织指战员进行反突击,再给敌人以重大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