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殊陷入了一个新的矛盾之中,尤其是当慕昶峰说出“嫁给我”的时候,她不禁想,或许这是一个离开a市,离开枫丹白露的契机——人毕竟有根,而一座城所能成全的又何止一段感情,有时更是一段人生。
但是,唯一的顾忌还是简繁。
多数时候,她会将欧慧敏约出来,或者是去中环购物,或者就在一个安静的茶馆里聊聊天。当然,不必她提及,欧慧敏总能第一时间告诉她简繁的近况。
她不过是笑,带着几分无奈在里头:“但愿一切顺利,我实在禁不住妈妈的折腾。”
欧慧敏亦是摇头:“这个时候,我也要跟你站在同一阵线。”
“所幸的是,她没有真的再来逼迫我。”
欧慧敏难得地叹息了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以慕先生的名望,姨姨还怕你会被欺负么?真不晓得她是针对慕先生,还是针对整个慕家人。”
简殊怔了一怔,忽的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她:“慧敏,你与慕璟琛交往的事情,我妈妈还不知道是吗?”
“当然,”她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担忧,“先不说我们能否真的走到最后,就算能,这种事情也该自己主导,现在是要自由恋爱,为什么凡事都要非要向上级汇报?”
简殊这方笑了一下,她这个表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确实比她洒脱、快乐。
“我若是像你一样开心就好了。”
欧慧敏笑得没心没肺:“像我?可别,你不是我,才不知道我的烦恼。”
与慧敏分手的时候,夜色已深。
她回到别墅,正见慕昶峰坐在沙发,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丝质睡衣,斜身倚在沙发里看财经报,整个人沐浴在白炽的灯光下,如是倜傥非凡。听到动静,才将报纸放下,抬头看向她。他目光深邃,让她捉摸不透,就像是一个引力极强的旋涡,要将她吸卷进去一样。
他微笑着冲她招手,待她走近了便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怎么闷闷不乐,看来发生了不太愉快的事情。”
她顺势靠在他肩上,摇摇头:“有点累而已。”
慕昶峰眉头一蹙,像是极不情愿:“千万别这么说,简小姐,你可知道我已经候你多时了。”
换做之前,她大概要回复一句“堂堂慕主席,竟把时间用在候人上,要叫多少人咋舌”,但在这时候,对于慕昶峰的幽默,她实在无力调侃,只靠在他肩上,伸手抚摸他的发。慕昶峰的头发乌黑浓密,五指穿过,总觉充实而快乐,她笑了笑,说:“昶峰,我想你到了六十岁,一定还是一头黑发。”
慕昶峰淡淡地“嗯”了一声:“但愿我不被公事愁白了头发。”
她鼻息一哼:“发愁的,一定是你的对手。”
慕昶峰眉毛一挺,轮廓如是鲜明:“所以简殊,千万别跟我作对。”他想了想,又道,“除此之外,悉听尊便。”她扑哧就笑了,好像只要在他面前,她的笑点都要低上几百倍,随便几句甜言蜜语都会叫她忍俊。
“这可是你说的,千万别反悔。”她伸出手指,在他胸口戳了一下。
慕昶峰故作高深,甚至竖起三根手指:“我以慕昶峰的名义起誓。”
简殊笑得更深了,发出咯咯的声音,一面回应:“以简殊的名义照单全收。”
后来两个人又吃了宵夜,一起坐到天台看星星。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全岛灯光璀璨,仿佛天上地下两面星光。尤其国金中心一支独立,她仍是以靠在他肩上的姿势,对着前方挑眉:“你看,就是这根‘香’一样的东西挡住了大片景色,真不晓得地政总署怎么会批过这个高度。”
慕昶峰当然不会告诉她,为了放宽限制,安排游说了多少议员,不过既然她的想法与自己相悖,难免蹙眉:“这么说,你是不喜欢?”
简殊想了想,说:“这个嘛,有句老话叫‘爱屋及乌’,因为慕先生您在里头,我当然也是喜欢的。”
慕昶峰笑着摇摇头:“牙尖嘴利,话全被你说了。”
趁机就要吻她,简殊扭身一躲,从他旁侧钻出去,一面得意:“慕先生是要做什么?”
“明知故问,罪加一等。”
她笑弯一双眼睛,不过是发现与心爱的人玩笑,竟也可以这么美好。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童心:“那你……干脆判我终身监禁好了?”
慕昶峰亦是,答复她:“本席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