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殊难得地休了一次长假,算起来,应该是三年来的第一次。
没两日,便陪慕昶峰出席了贸发局举办的珠宝展,地点自然是枫丹白露,展聿恒隔着几米的距离,向她举杯,眉梢微扬,似乎是赞赏。她不以为意,回之一个微笑,将目光投向礼台。
慕昶峰在台上致辞演讲,他是天生的演讲家,市场上一直有种声音,为他不彻底从政而惋惜。但是政商本一家,今日来明日往,走得还不是关系。她笑吟吟地站在下面看着他,想到很多年前的遇见,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是多年前看他,是仰望;如今再看,则是一种油然的骄傲。
的确,这么优秀的男人,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
大堂内,衣香鬓影,冠盖云集,随便一个名字都称得上名流。她埋在人堆里,仍有人过来搭讪,笑得极为殷勤,只问:“呦,是枫丹白露的DOM简小姐?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还有印象吗?”
那人正是不久前一起吃过饭的博雅总裁宋先生,简殊自然认得,于是客套地与之握手:“当然记得,宋先生您好。”
宋先生说了声“客气”,将目光放在台上:“这次是陪慕先生来?看来好事将近啊。”
简殊淡淡笑着,并没否认,她向来不喜追问,是是非非,能懂则矣。慕昶峰的表现已尽明显,她何必非要学小女生那一套,问个山穷水尽,倒显得矫情。
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将话锋一转:“听说博雅有位新晋设计师,作品广受推崇,不知道近期能不能接单,过几****回港,正好当做礼物送给家母。”
宋先生想了一下,道:“接单是一定的,不过几天的功夫,怕是来不及完工。诶?简小姐要回港,果真如宋某猜测,二位的好事?”
简殊自然要接下这份恭维,笑道:“那要多谢宋先生,人情,我记下了。”
宋先生摆摆手,半是推辞,半是得意:“是简小姐能干,名气在哪都能打响。会展之前,就听香江谢景文先生说简小姐做事好魄力,好风采——能让谢家人夸赞,我便直接推荐了枫丹白露给慕先生。”
简殊有些笑不出了:“那是谢先生,抬举了。”
她与宋先生说了抱歉,躲到了人少的地方,慕昶峰也早已致辞完毕,在会场寻了她几圈,终于找到她,走近了叫她的名字:“简殊,怎么一转眼就跑远了。”
她心情不是很好,随口答:“没什么,可能有点累。”
慕昶峰并不吃这套,哼了一下:“别当我没看见,博雅的宋先生跟你说什么了,惹了你,我去替你算账。”他还真要转身要去寻仇似的,大概是为了哄她一笑,她也不负所望,“扑哧”就笑了:“慕主席,请注意形象。”
慕昶峰眉毛一挺:“说吧,发生了什么。”
简殊垂眸,犹豫了一下:“宋先生说,是谢景文向他介绍我的,虽然这么说,但我觉得,他……他到底知不知道我……”
“简殊,”慕昶峰打断她,手掌扶住她的后背,仿佛是安慰,“烦心的事情,不必去想。”
“可是,说白了,他就是在算计我!”
是的,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难以接受了。
如果仅因为她是私生女,怕坏了他谢家名声,他大可以不承认她,事实上,他也从未承认过,但是他凭什么要将她作为棋子,一步步算计她——不,也许根本不是算计她,而是要算计慕昶峰!
说实在的,她有一点点害怕。
商场上的斗争,远不是光有头脑就行的,哪一位拼在前线的不是满腹心机。慕奇峰是,谢景文是,慕昶峰亦是。当年,慕氏两兄弟斗到白热,正是趁着老爷子病重,要在最后关头打赢关键一仗,不想老爷子康复后,硬朗到了今天。
前两天,慕昶峰电话里头似乎是询问过父亲的身体,听语气怕是不大好,简殊便猜想慕奇峰又该有所动作,她只是没想到,谢景文竟然甘心为老友,算到她的头上了。
何为舐犊情深,她一刻不曾体会,也不曾奢望,她只知道,在得知这一切后,她几乎快要饮泣。
她声音很小,有些虚无:“你要当心,我说不清,只是直觉。”
慕昶峰微笑着揽住她:“不需要,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从不拒绝大哥的挑战,这你清楚。你现在完全不必考虑这些事情,请把心打开,闲杂事情全扔了,只装我一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