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如此让他没完没了的说下去,还料不准会说出什么话来呢,微笑着问,“云裳那这几日可是平静?”
“无碍。”洛风眸色微沉,淡淡出声,“这些日子怕是有些不平静,就让冷冽暂时留在这府中保护你吧……”
慕如辰不敢置信的看向洛风,什么时候洛风已是与冷冽商谈过了?
“我不在的时候,有他可以护你周全。”陈林已是被暗害并嫁祸于她,为了引出幕后主谋,他才把她禁锢在这太子府中保护起来,不管如何,敌人始终在暗,不能疏忽,现在这宫中不比往日,已是陷于一种不明势力的控制之中,对手好似是有备而来,这场潜藏了十几年的阴谋也是时候浮出水面了。宫中之人,是敌是友擅难分清,远不如江湖之人来得可靠,冷冽虽然身份不明,浑身的肃杀气息却能告诉他他也是危险的人物,不过他能避过如此多的耳目,无声无息的自由出入皇宫,只是为她送帖子,那他就一定能保护好她。
有时候,一种信任也是出于无言,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只是有些责任,身在帝王之家,就推脱不得……
慕如辰不知冷冽和洛风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商谈,洛风竟是如此信任于他,而一向来去自由的冷冽居然会甘愿受束缚于这宫中,于暗中保护自己,由江湖的顶级杀手转行做起了保镖。作为玄冥少主的他亦正亦邪,在江湖几可呼风唤雨,这样的肃杀漠然的冷冽,想必也不怎么会把人命放在心上吧,慕如辰不得不怀疑,他还知道如何保护人吗?毕竟,杀人对他来说容易得多吧。虽是在暗中保护,不会轻易现身于人前,初时,轻松随意惯了的慕如辰还真是觉得不适应,哪怕是再远,那种似有似无的杀气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感觉得到,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像随时都会送命似的,连空气也遽然紧张起来。好似在时时提醒着自己处的是怎样的迫人之地,这种感觉让她略微有些困扰……
如今的秋意已是一天胜似一天,那种干净明朗的天气是越来越多了,即便是一连几天的雨也是清凉清凉的,透着一股子的清爽,让人无比的舒心,慕如辰倒是越来越喜欢这古木王朝的天气了。
知晓了一些不可改变的真相,瑞挪也得回西域了,他虽是不再坚持,但眉宇间透出的寂寞却是更深。所以,这几日,瑞挪去太子府也是从不露面,只是一呆就是几个时辰,静静地远远地观察着慕如辰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倾听者她一遍一遍的弹着她在那一时空喜爱的曲子,强忍着不去唤她……
如今,瑞挪也是放心了,几乎每一次踏入这府中便会被那双冰凝得毫无感情的眸子盯住,这个在暗中保护着她的黑衣人,内敛冷漠,武功深不可测,感知得到他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瞧着自己对她并无恶意,他也就保持了沉默。
爱,从来就没有输赢,只要真正留在了心间,就不一定要拥有,其实,辰儿,守住回忆,能够如此远远的看着你开心,或许也是幸福吧……瑞挪在心底无声的说着,默默地转过身离去,明日就要离开王都皇宫了,或许过了今天,我们就永不会再见了吧,也好,从此,你有你要维护的人,我有我要承担的责任,永生的爱总算是有了结局……可是呵……这就是结局……
西域本就是一个颇为神奇的国度,关于这个国度的建立者史上从有记载过,好像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曾在了,早到没有人记得起那是什么时候,因此也就埋藏了许多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其实,早在瑞挪懂事时起,他就从西域最伟大的先知卡尔恰斯那里知道,玥本就是是被咒诅了的上古神珠,具有世人所敬畏的神奇力量,拥有者,即可拥有天下,但是,也注定了拥有者形影单只的结局。
犹记得他当初也是不信,卡尔恰斯只是无奈地握笔自书简上写下了一段话:塞北花,江南雪,痴情犹似水中月。琉璃心,难消歇,胭脂泪,几时殁。梦沉灵镜了无痕,魂落明珠凝碧血。尘飞扬,箫声咽,天地绝。千古兴亡事,留与何人说。
直到如今,瑞挪总算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可是,天下,于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意义?又是否多得过他对她的绵绵情意?
那一段铭心刻苦超越了时空生死追随的爱,犹如一场宿命,早就已是注定好了结局,无声无息间命运的轮盘操控着他们相遇、相知、相恋、分离,再到重逢和真相,虽然残忍,却也早已是深深地刻在了心间,今生怕是再难忘,即便那抹清浅笑颜不再只为自己,但是有了那些珍贵的回忆存于生命之中,以后所要面对的孤独他也就能承受了。没有了坚持要为的人,也就没了抗争的必要,他所能做的也就是顺应宿命的安排,成为西域的王,用自己永生的等待来独自承担所有的孤寂,在那繁华清冷的宫墙内守住我们的曾经,到了如今,没有打破玥的诅咒也不知说不说得上是遗憾了……
慕如辰倚在轩窗前,静静地看着那个靛青的身影忧伤黯然的离开,静静地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知他连日来的沉默相望……那个白衣胜雪,眸若辰星的温润少年,曾经为了她在他戏后的一句轻轻地赞扬,就弃了他最喜爱的白衫,转而着上了靛青的衣裳,只因她当时赞的是,“瑞,你着这靛青的衣裳更英俊呢。”现在想来,这样的话如今是断然出不了口,从此以后也不敢在赞别人的衣裳,以免折了人家的喜爱。
可是,瑞挪,自信如你,尊贵如你,温润如你,即便是换了时空,换了身份,我希望看到的——依然是那个我最初遇见的少年,你不该如此神伤……突然之间,慕如辰的眼中闪过一双如夜般美丽的眸子,那个聪明沉静,执着忧伤的紫衣女子或许能改变些什么吧……
“如辰,隔了这么久,你可是舍得来我这云裳阁看我了。”月云裳温柔的说,声音听起来甜美温和,带着坦然的嗔怒和责怪。
“云裳,有你这么招呼朋友的?”慕如辰对于她的揶揄轻轻一笑,毕竟,比起君心雪可是好多了,转头看了一眼自从踏进风月楼开始就不自然的绷起了脸的瑞挪一眼,笑道,“你看谁来了?”
慕如辰两日前就告诉他,希望他能带她的一位身世有些复杂的朋友暂时离开去往西域,当时瑞挪只是瞧了她半响也没有推脱,今日也是最后一天,就急忙赶来了这云裳阁。
月云裳这才看向慕如辰身后的瑞挪,他还是如初见时那般英俊,那般飘然若仙,那般……忧伤黯然,只是更加的清瘦了,此刻这个曾经伤了她却又让她放在心间不能忘怀的少年正礼貌而疏远的朝着她微笑,心中一滞,他对自己竟是没有丝毫印象么?端着茶的手一颤,险些掉落地下,还好被慕如辰不着痕迹的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