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的另一边,一个黑色的身影翩然落地,肃杀冰寒的气息包围了他的周身,冷绝酷美,长发迎风飞舞,恍惚间像来自地狱里裹满血腥的恶煞修罗,只是瞧向那个始终淡淡的白色身影时,那双布满寒霜的眼才被柔和轻覆,不自主的流露出了一丝温柔,只是定定的看着慕如辰,这个女子,从见她的第一眼起,那眼角眉间的舒缓笑意宛若清泉一泓直暖到他心间,作为玄冥少主,那般骇人的身份她是第一个不被吓到而平静如常的,得知她是师伯的女儿时更是再难忘却……
似乎是感受到了冷冽灼热的眸光,慕如辰转身,有些意外地瞧着一袭黑衣挺拔而立的冷冽,对于他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手自是容不得怀疑他的存在,笑问:“你莫不是也要来带我离开?”对于陈林之死,即便不外传作为掌控天下消息的玄冥少主他也必定是知道的,否则他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还有人执意要至自己于绝地。
一晃,冷冽已是闪至她的身旁,替给她一张烫金的帖子,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亭间想起:“给你。”
慕如辰好奇的接过,见着了帖子上一个精美的囍字,视线从帖子上抬起,忍不住打趣道,“你的结盟之礼我又岂有不去之理。”
“不是。”冷冽别捏的扭过头去,冷冷道。
展开,慕如辰略微一看,竟是司徒城轩和冰伊若的结盟之礼,微微惊讶随即心中也是欢喜,转念一想却又有些不对劲,无奈的苦笑道,“可惜我却是不能去。”
“你一定要让自己处在危险中?”冷冽轻靠在亭柱上,反问,冰眸中褪了些柔和,多了冷凝。
“我也不想啊!”慕如辰知是瞒不过,倒是让他们费心了,有些哭笑不得的回道,这般的局势,她会很享受的置于其中吗?这也非她的初衷。
“暂时离开,起码你会很安全。”冷冽微微皱起眉头,冷冷的说道。其实与其是说,倒不如说是解释吧。
慕如辰轻叹一声,靠在身后的亭柱上,微微闭上了眼,寒风拂面,暗香浮动间,慕如辰才低低浅浅的说道:“有很多时候,安全是相对的。没有什么地方,是一辈子的避风港。”
“好吧,随你。”慕如辰语音才落,冷冽很是意外的不再坚持,爽利的回道。
他显得过于轻松的语调让慕如辰好奇的睁开双眼,眼前的冷冽仍是那张酷酷的冷脸,冰眸中却是没了先前闪现过的担忧。无解,慕如辰只得笑看冷冽,等着他接下来的解释是不是也要让她吃惊。
“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果然,冷冽没让慕如辰失望,说的极是冷淡,“你既是不肯离开,那么我也就留下好了。”
慕如辰一愣,终于明白过来,随即笑了起来,只要站在那里就寒气逼人,十步之遥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杀意,想要藏匿于这个皇宫之中绝对不是易事,这样太危险。勉强收了笑意,慕如辰调侃道:“玄冥行情太高,何况是你要救人,那得要多少银子,我只是孤身一人,怕是付不起。”
他誓要保护之人还没有做不到的。冷冽却不语,只是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笑颜,嘴角也不自觉的轻扬……
“为什么不随他一起离开?”低沉好听的声音自慕如辰身后传来,带了一种研判,同时也带了一种不为人知的欣喜,好像已经在那里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才出声的。
不用回头,慕如辰也知道来者是谁,这里是太子府,不经人通报,能如此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身后,除了冷冽那样身手不错的人以外,就只能是洛风了。再看向冷冽刚才所在的方向时,只有夜沉如墨,已是空无一人,慕如辰暗暗舒了一口气,这人永远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收回视线,淡淡一笑,“是畏罪潜逃么?”
纵使冷冽武艺再强,毕竟这是皇宫,他怕也是站在那许久了吧,知是瞒不过,那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何况洛风要阻拦也必是有一番争斗,不会如现在这般平静。
这样的回答洛风倒也不例外,微微挑眉,“慕如辰,我刚才给过你机会反悔的,可是你没有那样做。你既是选择了留在我的世界里了,我就不会再让你离开。”轻轻的一句话却是承载了太多……
望着洛风突然认真起来的表情,慕如辰倏的一怔,“不会再让你离开。”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像有点重于任何一个承诺,可是,洛风,你是那般高傲不羁的一个人,这么久以来也一直在等待我做出最后的抉择么?
静静的瞧了洛风一会,慕如辰突然有了开玩笑的兴致,轻声浅笑,“原来你是这般想的么?可是,洛风,……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呢。”
“可是,辰儿,谁跟你相濡以沫过了?”洛风的眼神一黯,不过也只是一瞬就飞闪而逝,盯了慕如辰随即笑嘻嘻道。
想不到他会如此急于澄清,倒是让慕如辰有些讶异,没有接话,只是等着他把话说完。
“既然没有,便不准你忘我于江湖,我说过的话便是算数了。”果然,洛风的回答倒是没有让慕如辰失望,连慕如辰也是扑哧一笑,现在这景况,略显尴尬的反倒成了她这个调侃人的始作俑者,无意识间竟是轻声反问,“你可是知道后面还有两句?”
“还有?是什么?”洛风自桌旁斟了满满一盅茶替给慕如辰,笑问。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低低的话语轻轻浅浅险些就此消散在风里。
洛风他是听到了,只是痴痴地瞧着慕如辰,瞧着她那淡然得宁静的笑,温和而细腻,纯净坦然而清爽不俗,清幽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只觉令人心安,感受着近旁传来的温热的呼吸,才确定这不是在梦里,心间无比的温暖,一时忘了言语……
看着洛风那样灼热的眸光,慕如辰有些承受不住,将手中满满的一盅茶仰头一饮而尽,笑言,“你这样的目光怕是谁也受不起罢。”
“舅舅来太子府,没有为难你吧?”洛风亦是一笑,担忧的问道。事实上,面对她,除了笑,他还真不知能用其他什么表情。
“丞相的为人想必你最是清楚,如若追究责任,我已不可能站在你面前;如若威胁,又没有任何理由忌惮一个假冒的和亲公主。”淡然一笑,坦然的看向洛风,如果她猜得没错,洛风应该已经见过沐天佑了。
“好了,知是瞒不过你。”洛风无所谓的笑笑,“当时我也只是担心,才赶回来的。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居然敢让我们王朝视时如金、国事繁忙的丞相坐等一两个时辰,而不受到惩戒的,还惹得舅舅口口声声在我面前赞你是如何如何的好,结果,我也只得耐心听他叨唠了老半天我早已经知道的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