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儿,可是准备好了?”皇后此时却是笑意盈盈的瞧着在洛风旁边浅笑的慕如辰,满目的慈爱。
“已是可以了的。娘娘。”慕如辰站起,缓缓而答,今日这一曲舞即是早就答应,也就不能推脱,还不如爽快点。
语一出,众人鸦雀无声。图兰遣送来王朝和亲的五公主青鸾本是慕府出了名的无才无德懦弱呆愣的女子,昨日一见已是超出了料想,今日又能带来什么惊喜呢?
洛风眉头一皱,终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双漂亮深沉的桃花眼将那一抹白影锁定在眸中,不许她淡出自己的视线,直接忽略了瑞挪灼灼的目光;君心雪依旧是促狭着看向慕如辰,这个她传言中的表妹,她很期待她带来的惊喜。
优美的旋律环绕轻散开来,沐子珊静静地在瑶琴上十指轻扣,专注地弹着这首前些日子慕如辰教会她的曲子。
和着琴音,慕如辰起舞,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轻盈飘逸,若灵若仙,她,如从梦幻中走来的虚幻,幽幽的秋月透过层层墨色,倾泻,轻轻的将其笼罩,月下的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与衣裳同色的长绸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空灵清冷于耳畔,恰如其人,长稠轻舞,仿若流水行云。这本就是她当年踏入演艺圈一举成名天下的舞蹈,如今再配上轻功的轻盈,更是美不胜收。
新奇雅致的乐曲,别致灵动新颖的舞蹈,众人一阵静默,始终移不开眼!如果说沐离离刚才带给众人的是惊艳,恰如牡丹,让人心生向往;那么眼前这个舞得淡静的女子带给众人的却是沉溺,恰如百合,让人心之如怡。
朦胧的月色下,不知不觉间,却是人心合一,直舞得泪水纷飞,这几天的泪也不知是为谁,似要流尽一般,仰起脸,生生的将眼中的泪水逼回,月光中全是那一世亲人关切的笑言,和瑞挪一诺永生的誓言,原来,自己终究无法坦然,只是,如今想来,瑞挪,若你那一世的承诺真的只为我,那你的离开又究竟是为了什么?是真的身不由己,还是你的心意本就是舍下,归来?那么就放纵自己最后一舞,本不信命,如今却是堪堪的面对如此宿命无能为力,第一次让她原本随遇而安的心变得有点累,失忆,记起,欧阳辰,慕如辰,时空永隔,交错交替,人是物非……
手中的长稠轻动,飘向大殿上空装饰集中的层层花簇,仰首间,已是满脸笑颜,身影一动,周身便是漫天飞雪般的花瓣,再轻轻一展,满殿花气袭人,皆是花雨。慕如辰这一动气,却觉浑身无力,心中一敛,暗自一惊,自漫天花雨间缓缓下落,清丽胜仙。
最后一个音符传来,长稠收回,已是终了。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副对联:福海朗照千秋雪寿域光涵万里天字体飘逸稳健,浓纤折中,俊逸挺秀,刚柔相济,道劲自然,看似非常奔放,整幅对联巧妙地调合着静谧的风格,墨迹还未干,没有人知道,她是何时用何种方法书写下的。
整个大殿众人均是面面相觑,沉浸在其中,无人应声。慕如辰面色略显苍白,朝沐子珊轻轻一笑,算是感谢她的配合,却是美得惊心动魄,如同子夜的昙花绽放她生命最后的绚烂,刚才那一瞬的坚持,耗尽了她的体力,人竟是再也支撑不住,在沐子珊的惊呼声中,缓缓倒下……
一抹靛青的身影似提前有感应般,闪身而至,在慕如辰欲倒地的一瞬,及时的将其扶住,左手轻轻一揽让慕如辰半依偎在他的胸前不让众人发现她的异样,心道一声:“果然。”眼眸沉黯阴郁的扫视了一眼大殿中还未回过神来的众人,再转回落在慕如辰身上时已全是温柔。
慕如辰虽是全身无力,但却心知只要是还在大殿中央并是万万不能倒下,这曾经熟悉的温暖突然出现却是支撑住了她最后的坚持,心中感激,无意识的脱口而出,已极是虚弱,“洛风……”只觉扶住自己胳膊的手臂一紧微微有些吃痛,微闭的双眸努力睁开,入眼的是一抹靛青,脑中有些空白,仅存的意识更是去了大半,瑞挪,原来还是你。
有一丝凉意飘过,随即又是一阵令人心安的温暖,慕如辰的理智迅速在半昏迷状态中做出了判断,这回却是连眼睑也不受她自己控制,嘴唇微动,气若游丝:“瑞,趁他们还未觉察,快带我离开……”若不想引起更多的麻烦,就不要让人觉察到自己的异样,这一点,慕如辰比任何人都清楚。
“休想!”迷离的恍惚间,慕如辰只知有一声低沉的怒吼在耳边响起,来不及另有所想,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了。她确实是没有想到,在冷风袭来的那一秒,自己已是稳稳的被洛风揽入怀里。
洛风眼神冰冷,比瑞挪还要沉黯半分,他不明白瑞挪为何要突然闪身至慕如辰身旁将自己的妃子揽入怀中。直到触及到慕如辰满脸苍白的那一刻洛风才意识到了什么,只不过听到的却是慕如辰要瑞挪带她离开的话语,着实恼怒,不出两秒,就急步出了大殿……
瑞挪凝视着洛风和慕如辰离去的方向,有些怔愣,为着那一声几不可闻的“洛风……”不过,很快,那种微怔并被一抹狠绝所代替,这里,居然会有人三番五次想要她的性命,那么,他便要他们付出百倍的代价……
众人只是不解这突然的变故,晃过神来时,大殿之上的三人却已均是失了踪迹。
熹微的晨光自遥远的天际传开来,夹杂着秋夜黎明的凉风,有些许冷意,能清醒的让人觉察到秋之意,微冷而清爽。
洛风只是静静地盯着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之上的慕如辰,神情冷冷的,有种说不清的凝重和担忧,一如窗外的秋意,都快昏迷两个时辰了,居然没有转醒的迹象,宫中的御医这次却是完全的束手无策,既没有中毒,也没有生病,呼吸亦是平稳舒畅,就是莫名其妙的苏醒不了,这种无厘头的状况让洛风没来由的皱眉。
瑞挪心中亦是焦虑,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异样的玥,他知道她不会就此离去,便已是放下心来。只是这个皇宫冰冷华丽,并不适合于她。这会儿除了暗中的布局,就是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不能让她再遭受任何的意外。望向窗外时,已是深沉,那个时空的两年,这里已是八年,又快到他们相遇的时节了……
沐子珊难得安静的敲着面色略显苍白的慕如辰,只觉没来由的烦躁,在她的眼里,她的辰辰不应该是如此对她不理不睬的,而是应该笑得淡然,而又对自己的无理要求满脸无奈的。
香兰和小玉也是静静地立于旁边,满是忧色,为着她们的主子,看不到主子那舒心的笑,就觉得心底没道理的慌乱,但是却是对此无能为力,见太子殿下甚是担忧,她们才觉得有稍微的欣慰,时不时的按着洛风的吩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