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眼见四下无人,沈梦清只得询问馨月:
“你还能走吗?要不我回院子里喊人帮忙?”
馨月听了这话羞愧得要死。
以往她总是训斥澜月给自家小姐惹事,没想到今日她却捅了大漏子,若是小姐刚刚也受了伤,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这会儿听见小姐问话,急忙说道:
“奴婢不碍事的,自己能走动!”
说着就要自己站起来,她身上鞭伤虽重,但都是皮外伤,骨头却是无事的。
等沈梦清搀扶着馨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澜月和一众丫头婆子都吃了一惊。
“馨月姐姐这是怎么了?”
澜月扶着馨月上了床,眼睛发红得问道。
眼见院子里人头攒动,馨月怕人多是非,只摇了摇头不肯多说沈。
梦清边观察伤势边吩咐澜月道:
“先烧些热水,再准备些干净的布条,一会儿要消毒清洗伤口,咱们院子里有没有现成的伤药?”
澜月听了自己姑娘的话苦着脸回道:
“干净的布条倒是有的,可咱们院里没有小厨房,又哪来的热水啊?至于伤药五姨娘那里是有的,大夫人虽有伤药但人总不得空闲,还是去五姨娘那里便利些!”
沈梦清听了这话不由有些怒气。
这鞭伤虽说不深,可面积却大,且都破了口,在没有破伤风和抗生素的情况下,若是不及时处理引起大面积感染怎么办?
“先在院子里起灶烧水,澜月你去姨娘那里取伤药!”
沈梦清说完这话便要去院子里招呼小丫头们捡柴火。
馨月听了不由大急,顾不得疼痛坐起身子劝道:
“姑娘,这使不得啊,若要热水我这里有体己钱,请大厨房的妈妈们帮忙就是,万不可坏了规矩!”
“这事儿我担着!”
沈梦清阴沉着脸说道,所谓人善已被欺,自己在这里呆得日子长着呢,总不能事事委屈周全,今日她偏要破了这规矩不可。
沈梦清打定了主意,便招呼外面的几个小丫鬟要在院子里起个简单的炉灶。
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村里的后山上跟爷爷去采药,每每肚子饿了的时候便时常就地取材,她不由得感叹想不到小时候练就的技艺竟在此时派上了用处。
澜月和馨月两个大丫鬟见劝不动小姐,只得遵照小姐的吩咐去做。
在院子里做洒扫活计的这几个小丫头,平日里难得与小姐接触。
这会儿见小姐与自己一起在地上捡柴火起炉灶,不由得都觉得稀奇。
还有小丫头主动去大厨房找熟识的姐妹借了口旧锅,看门的两个婆子见到院子里的这副场景,悄悄溜了出去不见人影。
等澜月到五姨娘那里取了药膏回来,热水已经烧好了,用来清洗伤口的布条也用开水滚过。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沈梦清开始认真的清洗伤口。
馨月被鞭打时因为疼痛在地上打滚,伤口上粘了不少泥土,处理起来也比较麻烦,可沈梦清却极有耐心。
多年的职业习惯已经让她养成了细致的习惯,清洗患处是处理伤口的第一步,如果这一步做得不到位,会直接影响到治疗效果。
“唉,如果有酒精就好了……”
沈梦清一边清洗伤口一边喃喃自语道。
一旁的小丫头听见自家小姐要酒,就有胆大的小丫头回道:
“小姐,大厨房那儿有酒的,不过怕是要使些银子!”
沈梦清一听这话,急忙让澜月拿银子,让小丫头们去大厨房跑一趟。
她在院子里烧水时,已经听那些小丫头们叽叽喳喳得说起大厨房的规矩。
自己这院不受人待见,那些妈妈们平日里若是心情好,便给盛些热菜热饭,倘是哪天得罪了大厨房里的人,残羹冷食还是好的,更有甚者少不了又要饿两天肚子的,至于自己想要些额外的东西,没银子是万万不行的。
沈梦清在听了小丫鬟的话之后,心里便知道自己寄居的这副身子为什么那么孱弱?
这人生在世,若连个温饱都混不上,恁你是大户里的姑娘又能如何?
清洗过了伤口,小丫头也将酒拿了过来。
沈梦清见这酒颜色透明,味道淳烈,应是高度烈酒,便也放了心,对馨月道:
“会很痛,你可忍得住?”
馨月眼红的点点头。
“嗯,奴婢晓得的!”
她幼时在山村长大,也曾见过村里的猎人受伤后被家人用烈酒治伤,此刻见小姐如此对待自己,与家人何异?
澜月默默递给馨月一块软布让她咬着,眼睛却也是红红的。
以前她虽也衷心,可因着自家姑娘的软弱,心里多少是有些瞧不起的,可今日这事儿却触动了她。
若说体恤下人,平日里那些贵人们不过是多打赏些,自家姑娘虽不受宠,可这份心却是极难得的。
澜月默默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护住自家主子,便是将来到了王府,也不能让姑娘轻易受人欺负。
过了半个时辰,沈梦清终于处理好了伤口,嘱咐馨月好好休息。
在院子里静候的小丫头们见姑娘走了出来,也松了口气,就有小丫头对澜月说:
“澜月姐姐,小姐的饭食在锅里热着呢!”
此时澜月也想起自己早起从大厨房的带过来的食盒早已经冷了。
这些小丫头今日难得勤快,竟想到用院子里的土灶给热着。
澜月给了小丫头们一个笑脸,又对自家姑娘说:
“姑娘还是快净手用饭吧!”
忙了一个早上,沈梦清也早饿了,用小丫头们烧好的热水洗干净了手,这才回屋开始用饭。
岂料刚用上餐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道:
“澜月姐姐不好了,大夫人从王府里请了两个嬷嬷回来,这会子正往咱们院里来呢!”
澜月听了大吃一惊。
今日一大早馨月就嘱咐她让小丫头们打听这事儿,想着若是王府的嬷嬷真得要来就要提前做些准备,总不能让王府的人看轻自家小姐。
可这会儿看姑娘身上衣服是旧的,头上也只简单梳了个鬓,半点头饰都无,不由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