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暑假很短很短,短的阿博都没有时间带琛琛去旅游,短的让韩羽涛没有时间感慨已经高三的来临。
8月初六中就开学了,不过仅限新高三的学生们。
班级还是以前的,李老师说要等到9月份以后,他们才可以升到顶楼。
真正的高处不胜寒。
自从补课起,大文就很少再来和韩羽涛换座位了。凭感觉韩羽涛敢断定,郝娥和大文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和大文没事吧。”在自习课上韩羽涛问郝娥。
“你问他去。”郝娥没抬头。
“果然有事。”韩羽涛暗想,“可是他们不应该有什么事啊?”
“你们到底怎么了?”韩羽涛问郝娥,“是不是他有‘外遇’了。“
郝娥停下手里的笔,摇摇头。
“那是,那是你把他给踹了?”韩羽涛大惊。
郝娥还是摇摇头。
“哎!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难不成你们被人棒打鸳鸯了?”韩羽涛自言自语。
可是,郝娥竟点了点。
“不会吧!”韩羽涛惊叫,招来无数前排的白眼。
“谁敢,是你妈还是他爸?”韩羽涛小声问。
“是他自己?”郝娥在纸上写着。
“他自己?”韩羽涛越来越糊涂了,他从作业本上撕一整张纸给郝娥说:“给,别激动,控制好情绪,慢慢写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郝娥没要,她把韩羽涛的胳膊放在下巴前,使劲咬在韩羽涛的胳膊上。
“啊……”韩羽涛刚要叫时,急忙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同时把头深埋在课桌下。
一会,郝娥松开嘴说:“都是你,老对我说大文多好多好。要不是你我现在能这样?”
韩羽涛疼的泪汪汪地对郝娥说:“你先告我,这是和谁学的?”
“是琛琛。”
“果然,那个蛋白质,三无女孩。可——恶。”韩羽涛捂着胳膊说。
“不怪她,都怪你。让你没事乱当月老,你以为红线那么好牵?”郝娥笑了。
“天哪,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啊。”韩羽涛揉着胳膊说,“我着实比那窦娥还要冤呀。”
“你是死有余辜。”
“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就算大文自己棒打鸳鸯,把他自己和你打散了,你也不用这么恨我吧。难怪人家都说:青蛇口中牙,黄蜂尾上刺,二者皆不毒,最毒……”韩羽涛见郝娥扭头瞪他,他不再往下说了。
“前天我去找文,他对我说,以后不要再来找他,他妈妈不让他和我在一起,说我整天不务正业,不知道好好学习,只会学什么广播,以后肯定没出息。还说都是因为我,她那宝贝儿子成绩才下降的。”
“大文就这么直接和你说的?”韩羽涛不信。
“就是。我觉得他可傻了。”郝娥说。
“看来当初要不是我点化他一下,教他在吃饭时给郝娥唱唱歌什么的,那小子恐怕不到今天就得和郝娥吹,不对,应该说是,他就追不上郝娥。”韩羽涛暗自得意,不过大文毕竟是他铁哥们,他当然不会揭发他了。
“他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么懂人心。”郝娥接着说。
“那是因为后来我没教他。”韩羽涛不小心说露了嘴。
“你说什么?”郝娥没听清。
“哦,我说呀,我说他就这么说两句你也不用在意呀。”韩羽涛说。
“可是,今天早上,他对我说:‘我们就这么算了吧。以后也没时间可以陪你了,我还要好好学习,而且父母不让我们早恋。我们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就应该听从父母的话,不是吗?让我们等高考后再重新开始吧。’要不是琛琛拦住我,我早就把书扔在他身上了。然后琛琛告诉我,她心情不好时就会咬阿博的胳膊,于是我就……”
“于是你就咬我。”韩羽涛气愤的说。
“对不起,明天我请你吃早点。”郝娥皱起八字眉。
“不是你的错,而是大文的确是好孩子,遗憾的是,我们不是。梦醒以后的世界就是很残酷。”
“我曾以为世上最残忍的事是生离死别,是物是人非。现在才知道,真正最残酷的,是曾经心心相印过的人有一日心灵不再相通。生离死别至少还有一份悲壮,物是人非至少还有旧物可以凭吊,而不再相通的心灵除了内心支离破碎的尖锐的忧伤外,再也留不下其它痕迹。现在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失去,心里一缕一缕地纠结着凄凉。我知道从此自己要孑然一身了。”郝娥无比伤感地对韩羽涛说。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需要真爱,需要勇气,更需要无言的默契,彼此一个眼神就了然于心。眨眼间的幸福与甘之如饴,尽在不言中。’我觉得阿博和琛琛就是这样。”韩羽涛说,“请记住,
月亮告诉你,缺憾不会长久,渐渐就会圆满;
季节告诉你,寒冷不会长久,渐渐就会温暖;
变化告诉你,黯淡不会长久,渐渐就会灿烂;
你会等到那美好的一天”
“不,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如果试图穿越岁月的痕迹去复制那些回忆中的美丽,我们便会又错过现在不是吗?”郝娥紧紧握起一只手说:“我要加油,加油,加油。我要努力,我要考上北广。”
晚上放学后,大文早早推车去了他妈妈给他报的补习班。
郝娥要韩羽涛陪她在操场上看星星,韩羽涛一想,反正回家也无事可做,于是点头同意。
现在正值8月初,晚上十分凉快。他俩躺在操场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韩羽涛说他记得小时侯奶奶告诉他说,流星不是什么好征兆,她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地上的一个人,每当有一颗星星落下来时,地上就会有一个人死去。后来看了小齐和张柏芝的那部《星愿》后发现,原来流星不光代表每个人的生命,不光可以许愿,它还表示眼泪。
“没错,”郝娥认同。她说:“流星是月亮的眼泪,是月亮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伤心的流泪,她的泪落在凡间,就成了流星。有谁了解月亮的寂寞,当她寂寞到无法忍受时,她只好选择流泪,因为寂寞,所以寂寞,很简单。于是她又给夜空带来了美丽。即使是她伤悲的时候。因为她的眼泪,许多人又有了新的愿望。”
“弯弯月光下,蒲公英在歌唱……”韩羽涛轻声唱着。
“哎,多好听的一首歌,怎么让你唱成这样了?”郝娥叹口气。
“那有什么关系,想唱就唱要唱的响亮嘛。”
“你真的决定不上广播班了吗?”郝娥问。
“真的,就是上,也已经跟不上了,就像我现在的成绩一样,没想法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呢?”
“以后?以后就走一步说一步呗。”
韩羽涛坐了起来,“你看过《挑战主持人》吗?”
“看过,我喜欢王若麟。”
“我很佩服他们的语言能力,也是看完后才发觉自己离他们太远了,这只是一个梦。你听过尉迟麟佳吧,有一次他和挑战者的任务是从马东手里要过一张票,尽管挑战者的理由很充分,不过,不如他的一首《烛光里的妈妈》,不如他那句:请圆一名在外地的打工仔回家探望生病的老母的小小愿望吧,话不多,但是已经把挑战者说哭了。”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正如你所说‘梦醒以后的世界是残酷的’……”
那天如果不是门卫来轰他们的话,他们还会说的更多。
“你不去和郝娥说点什么?”第二天韩羽涛对大文说。
“说什么呀,说我们要放眼于未来?说我们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
一阵沉默后,韩羽涛拍拍大文的肩膀。兄弟嘛,需要时绝对出手相助;困难时绝对不多说一句废话。这是他的做人标准
“阿博要走了,”琛琛哭着在韩羽涛的座位上和郝娥说。
“什么?阿博他快走了?”这是韩羽涛这些天听到的最坏的一个消息,他急忙问琛琛:“阿博得什么病了?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快死了?”接着,他发现,阿博今天真的没来!
“谁说他快死了?”哭得一塌糊涂的琛琛问韩羽涛。
“不是你说的,他快走了吗?”韩羽涛说。
“什么呀,她是说他不在六中念了。要去上海。”郝娥解释说。
“噢——,就这么点事,吓了我一跳,去就去呗。”韩羽涛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琛琛那泪汪汪的大眼睛正瞪着他。
“不是、我不是别的意思,我是说,就算他去了上海,你们也可以打电话呀。”韩羽涛赶紧解释,“对了,他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下午。”琛琛不再哭了。
“他没说为什么走啊?”韩羽涛问。
“他说他爸爸在上海为他找好了一所音乐学院,经过协商,校方已经批准阿博可以免试上学,不过必须在那个学院的附属高中上一年学,所以他爸爸就准备把他送到上海去,已经把机票给他买好了,明天晚上,他妈妈在北京火车站接他,然后和他一起去机场。”琛琛说的很流利。
“那你得祝贺他呀,这可是一件好事啊。”韩羽涛说。
“可是、可是我……”
“知道啦,就说你舍不得他不就完了。”韩羽涛说。
“……”琛琛低下头,脸变红了。
“喂,阿博,你怎么说走就走啊,太不够意思了吧。”中午放学后韩羽涛拨通了阿博的手机。
“不是哥们不说,不是为避免伤感嘛。”
“那你明天下午几点走啊?”
“大约三点吧。不过得先提前半个多小时到。”
“行,到时候我和琛琛他们送你去。”
“别了,你们不是还上课呢吗?算了。”
“得了,你别管了,我有办法。到时候肯定送你。”韩羽涛挂了电话。
下午到学校后,他马上征求琛琛的意见,结果自然是没的说了。然后韩羽涛问大文,大文摇摇头。
“你真不去?”韩羽涛问。
“上着课呢吗,怎么去呀。你以为我不想去啊。”大文说。
“地理嘛,回来自己再看看不就行了?”韩羽涛说。
“算了,你要去你去吧,我帮你顶着。早点回来,一定帮我把话带到。”
韩羽涛点头,他清楚一个好学生的苦衷,毕竟他也曾是一名好学生。
“你去送阿博吗?”韩羽涛回座位后问郝娥,“估计你也去不了。”他失望地说。
“知道你还问。”郝娥说,“我是兼任地理课代表,要是上地理课不在班里在火车站,我爸妈还不得被请过来啊。”
“明白,你们都有苦衷啊。”韩羽涛说,“不过要是老师问起来的话,就帮我和琛琛请个病假。
郝娥点头,她张嘴还想说什么。
“我知道,会帮你把话带到的。”韩羽涛拍拍郝娥的后背。
做好一切准备后,第二天下午,韩羽涛和琛琛没有去上学,直接坐着公交车来到火车站,这个地方很大。
“我说你别来这么早,你不听,你说来这么早咱们干吗呀?”韩羽涛抱怨着。
琛琛没有理会,只是一直望着入口方向的人流。
一会,车站的时钟指向2:20的时候,阿博高高的身影出现在火车站里,完全火红的头发,多个耳丁和手环。潇洒依然。
“博儿!”琛琛喊着跑了过去,一把搂住了阿博。
“傻丫头,你来干吗?”阿博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