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道:“风三爷当真好眼力,莫非这一别数月,脑子给驴撞了,竟然认不得本丐爷是谁了?”
来人突然击出的这一拳,搞得风三爷很是狼狈,若不是他在身法上下过些功夫,且应变及时,便真被对方一拳给摞倒在地了。
风三爷踉踉跄跄退了五六步,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总算没有当众出丑。
“***,管你是人是鬼,是鸡是狗,老子先弄死你。”风三爷恼怒不已,嘴中脏话连篇,才一抬起头来,眼睛却是眯成了两道缝。
“姓龙的,居然是你,三爷我还当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在此放肆,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姓龙的,你这是作死的节奏啊。”
看到眼前之人,竟然是数月前被自己逼得跳河的小乞丐,风三爷见猎心喜,反倒淡定了下来。
这个姓龙的小乞儿,有几斤几两,有几个鼻子几个眼睛,他当日不是没见过,自然是心中有数。
说一千道一万,他风三爷,断然不会把龙不凡这种小杂鱼放在眼里。
当日的风三爷,虽说是被几个小乞丐阴了一把,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可这并不等于说,这几个小乞丐就有了跟他当面一战的资格。
上一次阴沟里翻船,他风三爷,用不着自欺欺人,认了就认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若是想让他风三爷在同一条阴沟里,接连翻上两次船,这样的人才,草泥玛,只怕还在阎罗王手下当差,根本没投胎到人世来。
干掉姓龙的,弄死这条污衣派的小杂鱼,就跟老母鸡下蛋一般,轻车熟路,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风三爷觉得,弄死个把人这谁都会,至于怎样慢慢折磨一个将死之人,这才是一门学问,一门很有意思的学问。
当然,他风三爷便是精于此道的行家。
风三爷撇下了周玉儿,弹了弹衣冠,远远地睨视着龙不凡,道:“姓龙的,上次跳河,没淹死你这根毛,算你福大命大,怎么今儿个只来了你一人,另外三个家伙莫非在怒龙河里喂了王八?”
风三爷这样问,自是有他的用意,若是其他三个小乞儿就在附近,那就诱骗他们现身,一块儿弄死得了。
他风三爷,可没那么多闲功夫,跟几个小杂鱼天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真这样玩,就没什么意思了。
听了风三爷的话,龙不凡心头怔了一下,他原本一直担心着,“磕头虫”、“滚地龙”、“小老鼠”若是冒然回了飞来镇,以风三爷这厮的性子,很是记仇,牙龇必报,三人定会遭这厮的毒手。
但听风三爷方才这话的意思,却是这数月来,并未与“磕头虫”几人打过照面,如此说来,“磕头虫”三人有可能早就离开了飞来镇,再度四处漂泊去了。
江湖路远,人海茫茫,和“磕头虫”三人若要再度相逢,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龙不凡微微一叹,再次出言试探道:“我那兄弟三人,倒是时常惦记着风三爷,打算找个机会前来拜会,可又怕风三爷记恨当日之事,不给他三人面子呀。”
风三爷哈哈大笑道:“姓龙的,有种这就叫上三个小化子,上我风三爷家走动走动,至于过往之事,都是自家兄弟,倒是无须再去计较。”
龙不凡心中已然笃定,“磕头虫”、“滚地龙”、“小老鼠”三人,并未落入风三爷的魔掌,如此一来,今日对付风三爷几人,便是没了后顾之忧。
龙不凡道:“三人碰巧有事,改日自会前来拜会风三爷。好了,我说风三爷,光天化日之下打死无辜之人,这事,你务必得有个交待。”
风三爷心中略感失望,看来,这几个小杂鱼的确狡猾,竟然事先商量好了藏着掖着,自己只能找机会一个一个逮了。
风三爷这一愣神,倒是没听清龙不凡的后半句话。
龙不凡的脸色越来越冷峻,语气中透出丝丝寒意:“风三爷,人命关天,杀人偿命,想必这个道理你是懂的,你三人先给死去的老人家磕上一百个响头,再然后……就地自裁吧。”
风三爷一脸愕然。
这事儿太他妈好笑了,这年头,随便钻出个阿鸡阿猫,都以为自己是魔王投胎、武神再世,难道世道真他妈变了?是个人都敢跑到我风三爷头上屙屎撒尿了不成?
风三爷手托下巴,极为鄙夷地道:“不错,人是我打死的,怎么的,不服啊,不服你来咬我啊。”
风三爷用手指着裤裆,连连道:“姓龙的,你是个人才,来来来,往这里咬,往这里咬。”
这时,周玉儿正伏在爷爷身上一个劲儿哭,两只眼睛都哭得红肿了,不时伤心的喊着:“爷爷……爷爷……不要丢下玉儿,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这周通先前身体就有伤,又被风三爷下了狠手,早就死得透了,连身体都慢慢僵硬了,哪里还听得到孙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龙不凡回过头,看了看眼泪汪汪的周玉儿,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
他和周玉儿相识不久,彼此之间并无过多交流,自是谈不上私交,更谈不上男女之情。
不过,周玉儿身上表现出来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烈女气概,倒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震憾。
面对泪流满面、肝肠寸断的周玉儿,龙不凡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所能做的,就是让眼前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风三爷,下一刻付出惨痛的代价。
龙不凡不想再跟风三爷多费唇舌,跟这种超级人渣是没有办法沟通的,更没有道理可讲。
他缓缓运转着丐神诀,一步步向风三爷逼迫过去。
风三爷哪会让一枚小咸鱼给吓着,干脆抬起屁股,把下体往前挺起老高,极其猥琐地道:“小子,你有种,来来来,钻三爷裤裆里来。”
龙不凡没迈上几步,突的从斜地里窜出两道人影,如同两座铁塔似的横在眼前。
两人个头比龙不凡高了一大截,身板比龙不凡不知壮实了多少倍。
这来者,不是他人,正是朱四和牛五。
这牛四和牛五当日在怒龙河桥头,没虐着龙不凡四人,反倒让四人落水逃生,使得二人在风三爷跟前挨了不少责骂,更是被扣了不少赏银。
这二人,可一直憋着一口恶气。
今日,二人再次遇见龙不凡,早就按捺不住性子。
两人寻思着,得好好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当着风三爷把颜面给挣回来。
风三爷倒没拦着,毕竟东大街是个人多的地方,他风三爷何等人物,若是亲自动手,超度这小子倒是容易,不过只怕有失自家身份。
正所谓杀鸡焉用宰牛刀。
朱四、牛五二人这些年跟随着他,可没少学净衣派的功夫,早非寻常凡夫可比,打发这个姓龙的,自是不在话下,绰绰有余。
龙不凡默然而立。
他想,朱四、牛五这两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跟风三爷蛇鼠一窝,不给点教训,二人还真以为这天底下除了风三爷,就没什么人好怕了。
朱四、牛五这次再不敢大意,打定主意来个速战速决。
二人一左一右,同时出拳,一个攻击龙不凡的头部,一个直捣龙不凡的腹部。
这一出拳,拳头略带风声,竟似有些火候。
但是,二人仿佛见了鬼,明明就要一拳把对方给干趴下了,那姓龙的却不知施了什么妖法,身形十分离奇的一个晃动,这人竟是不知跑哪去了。
两人一拳打空,不禁神情愕然,猛的四处找寻。
一回头,见那姓龙的正在身后站着,用一种俯视天下苍生的眼光看着自己二人。
那眼神的意思仿佛是,两个傻大个儿,这招太小儿科了,根本不配跟你家大爷玩。
朱四、牛五却是会错了意,心道,这家伙莫非想跟上次一样,拣个适当的时机,寻个空档,然后逃之夭夭?
“姓龙的,你今儿就算长了翅膀,逃到天上,我朱四也要把你打下来。”
“姓龙的,当什么缩头乌龟,有种跟你家牛爷过过招,不弄死你,我牛五就跟你姓龙。”
二人不再给龙不凡机会,快速凝聚灵气,摆开攻击姿势,打算来一记狠招,直接将龙不凡放倒了事。
“丐山乌龙拳。”
“净衣推山掌。”
两人嘴中一声暴喝,身形遽然而动,前后判若两人,向着龙不凡真正展开了极具威力的攻击。
两人一上手,竟然分别使出了丐山乌龙拳和净衣推山掌中极具杀伤力的招式。
一时拳若流星,掌风激荡。
那些围观之人,一颗颗心顿时紧缩了起来。
想不到,朱四、牛五二人,出手如此强悍。
这个小乞儿就是个书生相,看来处境大为不妙。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到“砰、砰”两记声响极快传出,有人影直接弹往了半空,然后如高山坠石般轰然跌落,一时激起满街尘土。
再然后,有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惨叫连连。
这惨叫之人,不是一个,而是二个。
****,朱四、牛五这两条狗,居然这么快就****翻了。
龙不凡轻轻甩了甩拳头,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龙不凡立定,脸无表情,就像一个与打斗局面无关的旁观者。
刚才,朱四、牛五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弹向空中,又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落下地面,最终造就了一个奇怪的结果,两人的门牙给生生磕飞了。
龙不凡目光落在远处,自言自语道:“小老鼠,当初,这两个恶徒打掉了你的门牙,现在龙哥打掉他们二个人的门牙,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小老鼠,龙哥给你出头了,你还满意吧?”
朱四、牛五嘴里吐着血沫,眼神惊恐,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子,可几次用力都是无用,只能像两头猪似的趴在地上,表情痛苦,嘴里哼哼不已。
有人鼓起掌来,掌声一点都不热烈。
这朱四、牛五被人收拾了不假,可风三爷的余威不减,许多人都担心风三爷来个秋后算帐。
不管怎么说,朱四、牛五,风三爷手下的两条恶狗,让人给扁了,这事千正万确。
这些围观者,不少人吃过朱四、牛五的亏,看到如此一幕,自是心情舒畅,大有扬眉吐气之感。
龙不凡不再看二人,转身走向了风三爷,步子很轻,面容很平静,仿佛只是过去跟风三爷打个招呼,又或者只是过去跟他握个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