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就这么来了,来得有些生猛,就像一个被憋狠了的年轻棒小伙,好不容易娶上了漂亮小媳妇儿,于是不可抑制地全面爆发了。
飞来镇的街头巷尾,时见如烟绿柳,点点鲜花。
从镇子中央横穿而过的怒龙河,陡然暴涨,躁动不安,似已步入了深度发情期。
和怒龙河一起发情的,其实还有一个人,他的外号叫做风三爷。
日上三竿之时,风三爷摇晃着颈脖,不时做几下扩胸运动,脚步有点虚浮地走出了花儿胡同。
就在昨天夜里,风三爷在花儿胡同的留香阁里,有着极为惊人的表现,一夜之间连战八女,创造了他个人逛窑子史上的最高纪录。
风三爷用手摸了摸脸上那块铜钱大小的胎记,脸色十分得意。
做男人嘛,其实很简单,只要每天有不同的漂亮女人轮流陪睡,那便是神仙般的日子。
风三爷笑了,一张倒三角脸笑得像菊花一样灿烂。
他风三爷,呵呵,如今可算得上是飞来镇上的小神仙。
正在这时,朱四、牛五高一脚低一脚地奔了过来,两人的神色颇显兴奋。
风三爷睨了二人一眼,道:“什么情况?难道又有绝美村姑到了飞来镇?是一个还是八个?记着,我风三爷的口号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走一人。哈哈哈……”
朱四赶紧上前,道:“风三爷,这次来的,不是绝美村姑,而是一个污衣派的乞丐小婆娘。”
风三爷停下了脚步,奇道:“乞丐小婆娘,污衣派的?牛五,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牛五赶紧道:“三爷,好消息,属下二人方才发现,东大街来了一个小乞丐婆,十五六岁,那模样儿,比留香阁里的含春小姐可要漂亮十倍不止。”
风三爷满脸狐疑地看着朱四、牛五,道:“一个小乞丐婆,杀伤力真有这么大,魅惑指数真有这么高?你二人,赶紧给我说实话。”
朱四点头道:“有。”
牛五应和道:“的确有。”
风三爷潇洒地挼了挼长发,神情严肃地道:“如此大事,怎可儿戏,快,杀过去,第一时间将乞丐小婆娘纳入后宫,随时备用。”
朱四、牛五连声道是。
二人在风三爷的带领下,以雷霆万均之势直扑飞来镇的繁华地段——东大街。
东大街上,人流如织。
周玉儿身着一身粗布衣衫半跪在街边的臭水沟子旁边,脸上犹挂着丝丝泪痕,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儿。
她的身旁躺了一位枯瘦的老人,脸白如纸,嘴角带血,怀里抱着一把被打得稀巴烂的古琴,整个人早就昏迷过去,看似命在旦夕。
周玉儿和爷爷周通本是在飞来镇上卖唱的,头几天还好,一切平静,爷孙俩在东大街上选了块小地儿,唱几支小曲儿,倒是赚了几个碎银子,也没饿着。
可好景不长,几个时常在东大街上转悠的小混混打上了爷孙二人的主意,先是抢夺了二人身上仅存的一点碎银子,接着又合计着把周玉儿卖到花儿胡同当**。
周玉儿自是不从,可她一个小小弱女子,又如何是地头小混混的对手,被几个小混混架着就往花儿胡同赶。
周通可是气疯了,这周玉儿,是他一手拉扯大的,是他的命根子,于是拼了老命撵了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当即被几个小混混按在地上胡乱踢打,直打得老人七窍流血,肋骨都折断了好几根。
周通心想,这老周家一直人丁不兴,仅不容易捡得这一根独苗苗,无论怎样也得保全了啊,当下死死抱住了一名小混混的大腿,任打任踢,死不松手。
几个小混混虽是下手狠毒,却是万未料到,偏偏碰上了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倔老头,气得拳出如雨,骂声连连,一时竟然摆脱不开。
到得后来,周通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离阎王爷也就差一步之遥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个小混混顿时慌了神,怕出了人命不好收场,于是匆匆丢下爷孙二人,气哼哼地跑得没了影。
为了给爷爷周通治伤,周玉儿百般无奈之下,只得当街乞讨,如今已是第三日,却是乞不到一丝半文,心情自是愈发悲伤。
周玉儿是个性子刚烈的女子,只是跪着独自垂泪,却不肯开口说半句好话,那些行人一个个怕惹祸上身,也没人给她施舍银子。
周玉儿心里暗道:“若是爷爷死了,我一个人也不活了,这死了倒好,一了百了。”
正在这时,在朱四、牛五的带领下,风三爷春风满面的出现在了东大街,脚步儿迈得很是轻快。
“三爷,街边跪着那女的,你瞧着可还顺眼?”朱四用手远远的指着周玉儿,低身俯首道。
“三爷,你可看仔细了,瞧小乞丐婆那眉眼儿,好像是传说中的丹凤眼、柳叶眉,应当是三爷您的菜吧?”牛五笑嘻嘻地道。
风三爷见色心喜,紧走几步,便到了周玉儿身旁。
风三爷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托着下巴,绕着周玉儿走了好几圈,不断打量着周玉儿的腰板、身段和脸蛋儿……
那等模样,像是在鉴赏着一副传世好画。
良久,风三爷自言自语道:“不错,相当不错,比起三爷见过的那些小村姑,果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个小乞丐婆,三爷我今儿就吃点亏收了。”
风三爷站到周玉儿跟前,笑吟吟地道:“小乞丐婆,起来吧,你身后的老人家,我风三爷负责把他葬了,你,马上跟三爷我走,从今往后,只管吃好穿好过富贵人家的日子,做我风三爷的女人,自是你的福气。”
起初,周玉儿还当是来了好心人,于绝望之际,似乎又看见了一点渺茫的希望,可一听这人说话的语气,很是不对,跟那几个打人的街头小混混,实在差不了多少。
周玉儿耐着性子道:“这位大叔,我爷爷只是受了伤,你发发善心,救救他吧。”
周玉儿的一番话,倒是说得极为真挚。
风三爷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小乞丐婆,刚才……就在刚才……你叫我什么来着?”
风三爷年纪的确不大,和周玉儿差不多,虽说长得少年老成了点,可远远不够大叔的级别,可这周玉儿竟然管他叫做大叔,这可把他叫出了火气。
风三爷心道,花儿胡同当红的几位姑娘,哪个不说我风三爷帅成了一朵花,人人都在我风三爷面前争风吃醋。这个小乞丐婆,莫不是眼神有毛病?
若非这个小乞丐婆长得确实水灵,叫人忍不住喜欢,我风三爷必然不会跟她善罢甘休,当下一个发狠,非得扣下她的两颗眼珠子泡酒来喝。
风三爷强忍怒气,道:“朱四,牛五,找个人把那个老家伙给埋了,这个小乞丐婆有股辣味儿,三爷倒是很欣赏这种型号,三爷我这就带走了。”
朱四、牛五连声说是,脸露喜色,看来这次立功不小,三爷到时玩得快活了,定会有不菲的打赏,自己二人上花儿胡同,可就不用愁没银两了。
周玉儿越听越不对,世上哪有这种不讲道理的人,不但不是来救人的,竟然还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埋了,当下十分着急地道:“大叔,我爷爷没死,真的没死,你们看,他的手脚都在动,你们怎么可以埋了他?这可是一个大活人哪。”
风三爷脸上写满了不在乎,道:“你这个小乞丐婆,就是眼神不好,你爷爷他早死了,难道你真的没有看清楚?”
周玉儿被气得哭了,道:“谁眼神不好,我爷爷明明没死,你们这些混蛋,你们这些坏人,我周玉儿跟你们拼了。”
风三爷道:“没死?怎么没死?小乞丐婆,你好好看着——”
话没说完,风三爷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周通的胸口猛的跺了几脚,直到周通一伸脖子一瞪腿,再也没了任何动静,这才算完事。
风三爷笑嘻嘻地道:“好了,小乞丐婆,看清楚了没?这下真的死了,这老头儿要是能活过来,我就风三爷就管他叫一声爹。”
周玉儿呆了一呆,然后发疯似的向风三爷扑了过去:“你这个杀人凶手,我周玉儿跟你拼了,拼了,你不是人,是魔鬼。”
风三爷随随便便身形一闪,便是躲开了周玉儿的扑击,淫笑道:“小乞丐婆,省点力气好了,等下到三爷我的床上折腾吧。那个老东西,活着也是活受罪,三爷我亲自超度他,也算是老头儿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风三爷可是不傻,留着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儿,定然是个累赘。
难不成为了区区一个小乞丐婆,还得让自己掏银子给那个老不死的养伤治病?这可是门都没有的事。
不如直接弄死得了,多省心,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风三爷话一说完,不待周玉儿转身,突然一个劲儿地嘻笑着,两臂大张,像猴子抱玉米一样,就要生生将周玉儿抱在怀里。
此时的周玉伤心欲绝,五内欲焚,一门心思关心着爷爷的生死,倒是没提防风三爷。
她万万没想到,这风三爷当街杀人之后,竟然还会生起寻花问柳之心。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如同闪电般逸出,挡在了周玉儿身前,二话不说,一拳向着风三爷直捣过去。
风三爷大惊之余,快速遁开身形,同时喝道:“什么人,胆敢到我风三爷的地头撒野,我风三爷今日一定得弄死你,弄死你,绝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