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了一声,旋即把我出了地下后到营地等他们的事儿也说了。我道:“也就前后脚的事儿,我估摸着我刚坐上车没多久,你们就下来了。对了……”我想起那件金头疙瘩,胖子狐疑看我一眼,示意我接着说。
我想了想问道:“当时你从石棺里摸出的那件东西,知道是啥玩意儿不?”
“废话。”胖子扭了扭屁股,舒服的斜靠在枕头上,随意说道:“胖爷又没看,怎么会知道?你打开了?”
看他的样子,估计还不知道那件金头是个烫手货,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回济南之前,为了躲安检,我给九叔打了个电话,然后按照他的吩咐,半道上坐车,到这里后我把东西给了半福店的老板,让他帮忙通过自己的路子弄回济南。”
胖子仔细的听着,见我顿了顿,说道:“这事儿做的没错啊。”他瞅了瞅我的表情,似乎猜到了什么,问道:“东西丢了?”
我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不知道谁跑了风声。我刚到济南没多久,就遇到了宋小兮那妞儿,那会儿他身边有个生面孔,我们碰了个面,她给我打眼色我就没敢认。不过后来她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赶紧离开济南,有人要对我下黑手。而且九叔貌似也知道这事儿,他说可能是那件金头惹的祸,还说那应该是一尊三足鼎,曾在一个拍卖会上卖了不到五千万。”
胖子一瞪眼,直直看着我,片刻后,才喃喃道:“不会是那个玩意儿吧?”之后,又起身焦急的问我:“那件金头现在在哪?”
“我一听到你的消息,就赶过来看你,暂时把他给九叔了,等我们回去了,再向他要来。”我见胖子神色有点古怪,就问:“你知道那东西?”
“有古怪,有古怪……”胖子又点了一根烟,很严肃的看着我说道:“斜眼老九说那件东西值五千万?而且是在私人拍卖会?拍卖会是不是在一叶斋?”
我摇摇头,说道:“这个倒是没说。”
胖子皱着眉头,狠狠抽了两口烟,我见他神色很不对头,就问:“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斜眼老九说的和我想的是一码事,那这件事情还真有点麻烦。”胖子少有的认真起来,盯我一眼,回忆道:“这事儿也听说过,应该也是在07年那会儿。”
我愕然:“也是两年前?”
“你先别打岔,胖爷我最讨厌说话被人插杠子。”
我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不打岔不打岔,你接着说。”
胖子瞪我一眼,抽口烟接着道:“北五环有个叫‘一叶斋’的茶楼,你估计知道。”
我点点头,没插话。‘一叶斋’我知道是个茶楼,但没去过。我这么多年奔波,还没混到有空就去泡茶楼的境界。我不知道他此时提起“一叶斋”是什么意思,就耐着心思听。
胖子说,‘一叶斋’明面上是个茶楼,其实四九城懂行的人都知道那是个古玩拍卖场,私人性质的。大多都是老手直接从墓里掏出的好宝贝、但又是烫手货,才会到那个地方。一叶斋背后的老板是个人物,背景很深,在四九城人脉相当广。那个地方从清朝时,就是个贵族经常玩乐消遣的场所,之前叫赏雅斋,后来的改的名字。
洋人进华时,曾要在‘一叶斋’用洋玩意儿换古董,那老板是个相当爱国的倔老头儿,姓董,不愿看到老祖宗的东西在自己手上流出国外,死活没同意,最后也被人弄死了。八国联军侵华时,一把火也把那地方烧了。一直到民国才又重新盖起来,经过几次历史性改革洗刷,一直到今天。这家店的老板也姓董,至于是不是董老头后人,这个没人知道。为了纪念倔老头和迎合市场需求,就开了茶楼做拍卖会。那地方有规定,洋人一律不能踏入,而且每隔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就会举行一次拍卖。在北道上有点名号都会去赶趟,相当热闹。
我见胖子扯起来没完,就是不往正题上说,瞪他一眼。胖子道:“你他娘一点耐心都没有,嗨,反正你只要知道那拍卖会很牛逼就行了。07年北道上发生了两件大事儿,第一个就是薛老二在山西那码事儿,闹的沸沸扬扬。第二件就是在‘一叶斋’拍卖会上有人以四千九百万拍到一只填满尸油膏的鼎,具体摸样我也不太清楚。卖走的人也很神秘,不是咱们北道上的人。能进一叶斋的,都不是简单人物。青铜器是值钱,但就算是三足鼎也没这么贵,而且那鼎也没有字号落款,特别普通,好多人都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要是秦始皇的帝王鼎,或者其他能叫上名号有点来头的东西,那倒是无所谓。所以很多人都纳闷,一件普通战国青铜器为啥会有人出这么高的价钱。”
“后来就有人看出点猫腻,估计是那尸油膏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拍卖会结束后,就有人起了贼心,而且对方又不是北道上的人。动起手来没那么多顾虑,但让人奇怪的事,好几波人马咬上去后都没得手,还折了不少人,尸体都没找到。最后连人家身份都没搞明白。北道上几个瓢把中,能这么利索又不留痕迹的,一巴掌都能数出来,薛老二算半个。这时候,就有人把这件事儿联系到薛老二在山西倒邪斗儿的事联系到了一起。恰巧薛老二那时候在谋划什么大事儿,所以很多人都把目光盯向了他。”
听了胖子的话,我释然的点点头,但有几个疑问。作为一个从甲骨文字形演变而来的字,鼎在古时有着很特别的象征意义,但凡与鼎有关的,都是极为重要的事项,问鼎中原,是帝王之争。鼎命是帝王之格,鼎台又指重臣,或国家的含义。而以丧葬制上而言,鼎器更多是象征帝王的身份。而这只小号三足鼎出现在栈道边上的一只大石棺中,却显得有些怪异。如果那面一眼看不到头的蛇纹石峭壁上,每个石洞中的棺材里都有这么一个鼎的话,那也说明这玩意儿根本不重要。
胖子听我说这么一说,表示赞同,但一皱眉后,又道:“这他娘的是在栈道边发现的,小靴子,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想让咱们带出来。你想想看,两年前就有一拨人去过那里,按理来说,摸金贼没理由见了棺材不动手,可咱们到那儿时,棺材已经开,那只匣子和里面的东西却没人碰。”
我一愣,心道,对啊!两年前的事儿,我们都没参与,所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但从我们一路所见情况来看,绝对有人顺着栈道下去,接近过幽冥古棺。没道理发现古棺中的匣子后,不心动。盗墓为的是什么,把脑袋别在裤裆不就是为了摸点冥器赚钱吗?把一沓大钞扔路边,我不相信没人会捡。
胖子想了一下,黑浓的眉头舒了又皱,道:“难道是红娘们儿他们干的?”他想起什么似的,眉头揪成一疙瘩,自顾自语:“也可能白衣小背篓干的或者那个不靠谱的小道士?”
我见他越说越迷糊,甚至把怀疑目标扯向了小背篓。打心底而言,小背篓曾救过我的命,我可不想怀疑他。虽然那小子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我道:“行了行了,别瞎怀疑了。先说说眼下这事儿怎么办?那些北道上的人,会不会朝咱们下黑手?要不咱就把东西卖了得了,也别四千九百万了。有一百万我就满足了。”这事儿本来跟我就没一毛钱关系,卖了省的操心。其实我特别想狠狠抽自己俩嘴巴,当初要不是自己一时好奇,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破事儿。我这人最讨厌麻烦,一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就头大。
胖子骂道:“卖个屁啊,那尸油膏里面要是这藏着什么东西,咱们不就亏打发了?这事儿,你也别操心,东西放在斜眼老九那儿应该没问题。不对,你他娘赶紧跟斜眼老九大哥电话,让他别打开封漆……不对,我他娘得亲自去一趟。”说着,胖子掀起被子就准备起身,我一见他动了真格,连忙按住他骂道:“你他娘安生点吧。我二哥没回来之前,九叔不会动的。实在不行,我再给他打个电话,成不成?你身上有伤,别****说风就是雨的。”
说着,我就掏出新买的手机,当着胖子的面打了个电话,九叔当时就应允了,说绝对不会动。胖子不放心,还抢了我的手机跟九叔叮嘱了半天。挂了电话,他才稍稍放下心来。之后我们又闲聊些类似的问题。
市医院的病房配置相当好,旁边有个折叠沙发床,对面强墙上挂着电视、空调,有独立卫生间,像极了高干病房。我折腾了一路,和胖子说了会儿话,就有点困,胖子在吃我带来的水果,我就招呼了一声,拉开沙发躺下去闭上眼睛打算睡一觉。
这时候,门突然敲响了。我估计是在地下时受了惊吓,一听到敲门声就吓了一跳,坐直身子往过去,隔着门上的条状玻璃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护士。
我哀叹一声,爬起来打开门,就见一个面色严峻的中年女护士走进来,先看我一眼问道:“你是谁?”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动了动鼻子,立即瞪眼,声音提高了一倍道:“谁抽烟了?”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看胖子,他正斜躺着身子躺在床上,打着呼噜。我暗道:这死胖子刚才还拿着香蕉狼吞虎咽,这会儿怎么就睡着了。回头刚要说我们俩人抽的。那娘们立即道:“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这个患者的肺部受了重创,部分正在发炎,如果继续恶化,很可能就会发展到胸膜炎,甚至是肺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