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现真的是巧合?”
程薇质疑的声音令我感到不悦,“我事先也不知道凌佑鸣的存在,我怎会……”忽地意识到自己几乎脱口而出的个人情愫,忙不迭地断声而止。
程薇性感的双唇微扬,一抹浅笑绽上她的脸上,象初绽的粉蔷薇。意味深长的眼光投在我身上,困窘无措的情愫滋长我身上。
她是清楚我的信念的,只是刚那一霎自己迟钝地自掀以为掩藏得很好的心意给她听。
“我怀疑的是他出现墓园的真正目的。”
“我问过,他说属于佑司的一切他都必须夺到,包括小若。”
那一天互殴时的疼痛,凌佑鸣的忿恨的神情,还有,车站那似幻觉幻听的那一句:我喜欢她。种种此时犹在。
“小若的病情不受控,甚至更不乐观,都是他惹的。”
这一刻我真的讶然,能从言行举子神情动态看出端倪只算是一种生存的强大本领,而程薇此时却能如此精准的说出小若的身体状况,实在是想不明她是怎得知的。
“小若的谎言在你面前不堪一击,你却说相信。”
“我相信的小若,并不是她刚车上所说。”
这女人真是不简单!
“你都清楚,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不是忿然,只是坦然的陈述。
“凌,”程薇非常认真地看着我,“谢谢你!”
她的谢意是因为小若,我坚守的信念。
回她一个微笑,打开车门迈下车。
当成了真正的自己人是不会说谢的,在程薇心中我只是小若一个朋友的份量。
推开四季天缘光洁的玻璃门,柔和的光线入目,盎然的绿色盆景映落眼帘,安静的气氛里有客人们低声的细语。双眼视线被吧台内散发的淡蓝灯光诱去,老板那道清雅的身影,难得在店内,径自走去。
吧台里的男子在我坐落的身影罩上他的手中擦拭的杯子与他纤长的手指上,继续着他的动作,仿佛一些也没有影响到他的专注。
第一次走入这间店时,他当时也是重复着此前的动作,轻柔、小心翼翼,手中的玻璃杯像似无比贵重。
手指轻轻地敲在吧台上,富有节奏感。吧台里的男子终于抬头眼,眼镜片折着灯光,看不见他的眼睛。
“规矩,你懂的。”话落已把手中擦拭过玻璃杯递过。
淡蓝的灯光照在玻璃杯上,泛着淡蓝的光芒里有我小小的影子却是扭曲的,凝看着一时失了神。
“刚下车么?”
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的声音惊醒了我失神的意识。看着发话的男子,一会才缓缓地答道:“嗯,回去了一趟D市。”
男子擦拭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问道:“去看过佑司?”
“同小若一起去的。”
我的声音落下后,吧台附近陷入了一片静谧中,信手拿来的调饮材料,缓缓地倒入玻璃杯中,放下,倒入……重复的几次。
一只宽厚的大手覆上我的手,掌心的体温贴在我的手背上才蓦地发现自己的手是冰凉冰凉的。
“我的材料不是给你如此浪费的。”
愕然地敛回几秒的怔忡,望着眼前的玻璃杯,满满的液体已涨到了杯缘,再多一滴就会满溢而出。
歉然地对他笑了笑,搁下手中的盛料瓶,伸出的食指轻轻地弹了一下玻璃杯,清脆的声音荡响,杯中的水纹涟漪一圈圈荡向杯缘。
“我懂规矩,保证喝完。”
望着青苔色般杯中液体,心里却缩了一下,该不会又是“特别”的滋味吧,第一次调出的特别饮品的味道至今还未忘。
在我手握上杯子的那一瞬,那一只大手忽地盖上杯口,“我的东西不是这样给你浪费的。”
目光移至吧台里清雅身影上,透明的眼镜片后那双眼睛定定地凝视着我。疑惑神色爬上我的脸上。
“人的心情往往能带动并支配人无意识下的举动,象你刚刚做的;同样的也能凭此无意识地透露了你的心情。困扰、紊乱、还有如这杯液体颜色般的混浊思绪,这些都是你真实。”
“心理学界少了你真是巨大的损失。”我揶揄道。
刚与厉害角色程薇分道扬镳,现又有一名媲美心灵专家的店老板解剖。挫败感顿重,令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你的刺芒扎到我,又不会给你快乐,收起吧!”
“快乐其实是什么?”我茫然地顺口接道。
“对每个人都不同,至于你嘛,是对你自己的绝对信任。”
重复的擦拭动作又继续落在男子一个刚接上手的玻璃杯子上。
重复默念着男子的话,脑海有一阔然开朗的顿悟。
目前的一切烦恼都只是因为对自己没有绝对的信任,思绪裹足畏前。不信任自己能排除一切障碍守护小若,一直在她身边,还连自己的信念也在一波波的事件中动摇。
只因对自己没有绝对的信任。
望着吧台里仍默默擦拭着玻璃杯的男子,心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愫。
玻璃轻微碰撞的清响,嗡在耳朵,回过神,闻声看去,架子上倒立挂着的玻璃杯在碰撞后的微震恰入视野。
“老板你认识的佑司是怎样的?”
忽然的莫名想知道在这能剖析人心的男子心里,对佑司会是怎样的看法。
“如果你没有忘记他的微笑,你会找到你所提问的答案。”
佑司的微笑……记忆的画面回放至相遇那天。
窄长的小巷,两端光亮的出口处,站立的幢幢人影,愈近愈响的脚步声,让身体绷的更紧,冷汗滑下额角。身旁的陌生少年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一刻我们彼此信任,能换一条生路。”
我当时不懂他的意思,只是凝视着他的微笑,心跳渐的恢复平稳,莫名的心安情愫怂恿理智与情感信任眼前的陌生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