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回来了,日子就恢复了正常。太奶奶是优思过重,才得了病。木秀一回来,不用吃药,她也很快就好了起来。除了陆城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外,一家人每天都能一起吃顿晚饭,这样很好。
陆城之所以忙,那是因为他要监督各地官员,让他们做好百姓的灾后安排。由于这一次的撤离很及时,除了一些特别顽固的老人外,几乎都没有大的人员伤亡。
即便这样,对于灾后疫情的预防跟控制,仍旧不能松懈。这一点,陆城直接丢给了戚翊。至于受灾百姓的口粮问题,陆城则让被派来协助的赵管家去想办法。陆城自己,现在就是跟各级官员商讨灾后重建的问题。
由于地震过后,那片山脉几乎都已经面目全非。陆城便带着绘测班子,进山将山脉灾后的图纸画出来。接下来,便是根据以前的资料,在相应的位置,将原来的居民安置回去。
这边,大家正如火如荼的抗灾的时候。那边,才回到外祖家不到十日的风于林,已经烦躁得要闹离家出走了。原因无他,就是外婆硬要将他大舅被退亲的表妹塞给他。
这日,风于林焦虑已久的心好似消停了下来。除了仍有些失落,以前的慌乱之感都已经消失了。于是,他避过人群,偷偷躲在一个大草垛子上享受安宁。
正在他惬意无比的时候,草垛后头传来一阵唏嗦声。风于林皱眉,坐起身往后看了看。只见那草垛后头,露出了一颗头颅,黑压压的发顶插着几根稻草。
待那头完完整整展露出来时,风于林惊得直想跳下草垛逃走。但那头颅的主人却没有意识到他的排斥,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招呼道:“于林表哥,我就知道你会躲在这里。你自己在这里不会无聊吗,不如我来陪陪你吧。”
说完,不顾风于林的反应,直接攀上草垛顶,靠着风于林坐下。风于林一脸郁卒的表情,有些口气不佳的说:“玲表妹,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该这么做的。”
说完,风于林找了个位置,就打算滑下草垛。谁知那玲表妹却阴仄仄道:“于林表哥,你要敢这么走开,我就大叫,说你非礼我。”
风于林听了这威胁,瞬间火烧上头。他才不管玲表妹怎么说,反正,他现在就要下去。于是,他留下这么一句:“你好自为之吧,别将名声弄得那么臭,省得你弟妹将来亲事难说。”
说完,风于林再不管玲表妹,直接滑下草垛,跑了。那玲表妹见风于林竟然不受他威胁,真的跑了,便失声尖叫起来。待她的叫声引来许多人时,她才发现风于林早没了影,而她身上完好无损,想陷害他非礼也不能。
因此,她只好装作一副害怕、柔弱无骨的样子,抖抖擞擞的说是看见蛇了。有那心怀不轨的人,就爬上草垛,说是帮赶蛇。李玲也乖觉,在众人面前也会顾及名声,便滑下草垛跑回家去了。
这时,从旁边的另一个草垛里钻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对在场的伙伴们大声道:“嗨,你们猜猜我刚才看见啥啦?刚才那李玲姐居然自己爬上草垛顶,说要陪她那个什么林表哥聊天呢。结果人家不搭理她跑了,她就说要大叫说人家非礼她呢。”
在场的小伙伴听了这话,纷纷围过去问具体是什么事。在场的其他人则摇头不已。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妪跟她身边的儿媳妇交代:“看到没,咱家的女娃可别教成那样。不然,我就是死,也拉着她们垫背,省得活着丢人。”
旁边的妇人一边应着,一边扶老妪回去。有那爱嚼舌根的,就聚到一起,说着闲话。妇人甲说:“那李玲之前就因为行为不捡被人退了亲,到现在还不知道收敛,还想不想嫁人啦?”
妇人乙逼视一笑,嘲讽道:“怕啥,就凭她那张脸,那副身体,稍微那么一瞟,男人还不是屁颠屁颠就上门去啦。”
妇人丙可能比较老好人,说着不得罪人的话:“也不能这么说,都传李玲之前是被那富家公子逼的。后来还是那公子的正妻出面,李玲才没被抢回去当妾的。”眼中的嘲讽,却没掩藏住。
妇人甲乙丁等,听了这话都夸张的掩嘴一笑。其中,妇人丁笑完就说:“那是,她可是被逼得整日打扮得妖妖媚媚的,带着各种自己做的点心针线上那公子宅子前等着。一见那公子,就像见了屎的苍蝇,嗡嗡的朝他飞去。”
另一位妇人也急急的插话:“嗨,你们还不知道吧,那公子的正妻那日去了那什么别院,正好看见李玲自己脱光了衣服躺床上呢。你说,人家能放过李玲。那正妻直接让下人将李玲一顿打,之后更是将她丢回李家,好一顿威胁呢。”
这时,李家的一个邻居出声:“嗨,他们家那些破事,我都不稀得说。以前李三娘一家还在村里的时候,李家还像个样。自从李三娘跟着夫家走了之后,那李大福就变了。吃喝嫖赌,甚至将妻子卖掉。要不是还有那老两口在,李玲姐妹也保不住。”
其他妇人附和,一行人渐行渐远。这时,不远处的树上,风于林矮身跳下来。他细品着那些妇人的话,想着这些日子在外祖家亲眼所见的一切,总觉得有些不安。
当晚,风于林便将那些话学给风二虎跟李三娘听。风二虎听了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满,但那李三娘却责怪风于林听信谣传,根本不相信风于林的话。
这也怪不得李三娘。毕竟离家那么久,此刻满心满眼的都是对娘家几十年不闻不问的愧疚,哪里还看得见娘家的腌臜事。见劝不动李三娘,风于林也不管了。
他私下里将李家的现状说给风于木他们几兄妹听,让他们提防着些。然后,他便打算提前回邕州府去了。再呆在外祖家,他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不告而别。主要是那玲表妹太令人恶心了些。
至于李三娘,风于林几兄妹认为,还是让她自己看清李家的现状为好。再者,才来外祖家那头三日,李三娘已经将风家如今的家业一文不剩的说给了外祖他们听。
将来,或许外祖一家会变成吸血鬼,粘附风家,那也是很有可能的。那位大舅舅,自从回来第二日见过后,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呢。
但现在,风于林最想的还是回去。因此,次日一早,他就独自到东州府城去了。他打算带些这里的特产回去给崔家,当然了,最主要就是带些小礼物给木秀。
他这一去府城就去了两天,等他带着大半马车东西回到外祖家时,外祖家正闹得不可开交。风于林挤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牵着马车进去。待进到院内,他就被眼前的场景闹懵了。
大门前,外公外婆相扶着跪在地上,对着一个流里流气的中年男子磕头。男子身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大舅,被两个男人架着。院子的左边角落,小舅舅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风二虎正跟五六个流子打斗在一起。
院子的右边,小舅母抱着她的一双儿女,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他们的边上,李玲坐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他旁边,表弟李冠护着妹妹李丽,双目赤红。
再看台阶那,晶晶将头埋在嫂子怀里,捂着双耳拒绝听李三娘的话。风于森抱着小侄子,一脸不满的看着李三娘。风于木则警戒的护卫在他们跟前。
风于林无视那些守在门边的流子,将马车牵进后院绑好。他回到前院,帮着风二虎将那几个流子撂倒,把小舅舅扶到小舅母身边。小舅母感激的点头,便照顾小舅舅去了。
那些守门的流子见自己人吃了亏,就想上前揍风于林。但被中年男子拦住了,他看得出风于林父子身上的功夫不弱,他们这十几个还真对付不了。但他们有理,不怕吃闷亏。
风于林上前想将外公外婆扶起,但他们不愿。对于两老这种不辨是非的偏袒方式,风于林很是看不惯。因此,他就由着他们继续磕头。风于林来到家人身边,问风于森出了什么事。
风于森斜着看了李三娘一眼,愤愤道:“昨晚大舅舅买了好些吃食回来,请大家都吃了酒。之后,我们都睡死过去。半夜的时候,大舅舅把我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摸了。他还请人来将玲表姐跟丽表妹绑了,当时晶晶跟她们一个房间,也被绑了。若不是我有玉魂珠在身上,将迷药给解了,现在晶晶都不知道被卖去那里了呢。”
说完,他更是不满的看着李三娘,对她哀求的眼神视而不见,继续说:“我大声叫嚷着,叫人来帮忙将那些人都绑了。谁知道,天亮后,大家醒来,听我把话一说,外公外婆就骂我冤枉人。他们把那些人跟大舅舅都放跑了。娘还帮着外公外婆怪我,说我瞎编乱造。”
看到风于林愤怒的眉眼,李三娘颓然的坐在台阶上。她直到现在也弄不明白,怎么离家二十几年,一切都变了。以前最亲最敬的大哥变得那么坏,慈善的父母糊涂偏心至此。
最重要的是,父母说大哥是为了去找她才沾惹上这一切的。因此,李三娘才会愧疚得不分青红皂白,帮着父母为大哥说好话。谁知道,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最后都是错的,还是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