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似乎只是一瞬的清醒,很快云霄寒的眼眸又蒙上一层迷离雾霭,手下一用力,苏绘意身上的最后一件遮挡物也被扯了去……
连翘在外面推了推门,没有推开,便砰砰敲起门来:“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吗?该吃晚饭了……”却没人来开门,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禁有些奇怪,转念一想,不会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或是想不开……越想越害怕,她死命敲起门来,敲了半天门也没开,她正想着要找人将门撞开时,里面传来苏绘意弱弱的声音。
“我不想吃饭了,有些不舒服,你先下去吧。”
“不舒服?不要紧吧,要不找个大夫看一看?小姐,你先给我开开门。”连翘听见她的声音,稍稍放下心来,随即一颗心又悬起来,小姐说话有气无力的,不会病得很厉害吧。也不知道她家姑爷知不知道小姐不舒服,姑爷说有事要和小姐谈,要她避开,她都在府里晃悠好半天,到晚饭时间估摸着天大的事也能谈完了才回来,听屋里就小姐一人的声音,也不知道姑爷是什么时候走的。
只听屋内苏绘意又说:“我没事,就想自己待一会儿,休息休息就好了。”
连翘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不舒服就要看大夫,小姐你先开开门!”
“你烦不烦,我都说想要自己待一会儿了,你赶紧走,别来烦我,走得越远越好!”
一听苏绘意十分不耐烦的声音,连翘十分意外,小姐这是吃火药了,脾气这么大,不会是姑爷和小姐闹了什么别扭吧?
这时候连翘也不敢继续惹她生气,大声说道:“小姐,那我先下去,有什么事叫我。”说完,连翘一步三回头,迟迟疑疑走开。
天色已暗,屋子里没有点蜡烛,黑暗中苏绘意拥着被子抱膝缩在床角,内心惶然凄苦,无声地流着眼泪,而云霄寒此时身上盖着一层薄被正蜷缩着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呼呼大睡。她终是没能敌得过他的力气,以那样屈辱的方式被他吃干抹净,事后他却没事人似的,累到极致沉沉睡去。
屋子里的炭火已熄灭,温度降了不少,地面很冷,云霄寒睡在地上蜷缩了又蜷缩,她到底是不忍心,给他在身上搭了一床薄被。她生气,她怨恨,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既救不了宰相府的一众人,也没办法阻止此次这样的事情,她还是平南王府的世子妃,没有和云霄寒划清界线撕破脸皮,那么,云霄寒不过是在做一个夫君可以做的事,怎么看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厌恶,她真的很厌恶,厌恶他在她的身上留下他的痕迹和气味。他对她用强,这是她的屈辱,此刻,她真的想离开这里,真的想离开,再也不回来。
黑暗中,苏绘意眼角的泪水泛着光亮,地面上静静躺着的云霄寒微微掀开眼帘,便瞧见她的晶莹泪光,心中一痛,他恨不得能杀了自己。对自己心爱的女子用强,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做下如此荒唐的事,明明这一切是可以及时停下来的。
就在苏绘意大叫着让他放开她的时候,他的神志分明已经清醒,却还是决定装作酒醉糊涂,强行撕开她的衣服,进入她的体内。当时他真的很害怕,害怕一旦松手放开她,她就会离他越来越远,再也抓不住她。
和杨琉景、许纪轲喝酒时,他并没有准备喝很多,只是听说风无隙来找苏绘意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烦躁不安起来,他一杯一杯灌着自己酒,期望可以用酒压下内心泛滥的嫉妒和恐惧。到底是没能坐得住,早早送走了杨琉景和许纪轲,他悄悄潜回了静园,刚好听见风无隙深情款款地对苏绘意说,他会永远站在她身边。
苏绘意送风无隙出去时的依依不舍,风无隙手执红梅回望她的深情如许,无一不激起他内心更为强烈的妒意。自从宰相府出了事,她就几乎没对他开怀地笑过,他以为她是因为父母不幸过世难过所致,可是渐渐地,他感觉到似乎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简单,他害怕她会知道些什么,那个时候依着她执拗的性子,也许他们之间会无可挽回。
迎娶她之时,他暗暗发过誓言,会一辈子对她好,可是他食言了,先是没能保护好她的家人,伤了她的心,现在又如此伤害她,她应该不会原谅他了。
将脸埋在被子,眼角滑落一滴泪,谁能告诉他,他该怎样求得宽恕呢?
翌日,云霄寒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往床上望去,床角早已没了苏绘意的身影,被褥叠放地整齐,床单也几无褶皱,仿佛昨晚在黑暗中蜷缩着哭泣的苏绘意只是他的梦境。他掀开被子从地上站起来,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鼻子也有些不通气,想来是睡地上冻着了。
收拾停当,穿戴整齐,云霄寒一推开门便见屋外的地面上早已铺了一层厚厚的雪,雪地上有脚印一直通向院外。出了院子迎着管家,他吩咐道:“找几个人把静园的雪清扫一下。”
“是,世子。”管家半垂着头,恭谨有礼。
云霄寒顿了一下,问道:“见着世子妃了吗?”
管家答道:“回世子的话,世子妃探望镇西将军夫人去了。”
云霄寒点点头,摆摆手示意管家可以走了。苏绘意这算是逃避么,不想见他?苏画情刚生了孩子,做妹妹的常去走动也可以理解,等她回来,他一定会好好向她道歉。他如此想着,心里轻松些许,令他没想到的是苏绘意会一去不复返,只让镇西将军府的下人送来口信,说是要在将军府陪姐姐小住几日。
谁知,她口中的几日竟是大半个月过去了,她还没有回来的意思,云霄寒再也坐不住了,让人备了马车径直向镇西将军府驶去。
到了镇西将军府却是扑了个空,苏画情凉凉地看着他,口气十分生硬:“世子大驾,是为接我妹妹回去?这可怎么是好,意儿刚刚才走,应安锦王妃之邀去安锦王府小住几日,陪安锦王妃说话解闷,世子白跑一趟了。”
云霄寒有些失落,转身要走之际,身后飘来苏画情冷冷的声音:“云世子预备瞒意儿到几时?”
“什么?”云霄寒有些不解地望着苏画情,一时没明白她是在说什么。
苏画情冷笑出声:“这个时候云世子竟还装糊涂,我宰相府几十口人之死和许纪轲脱不开关系,只怕和云世子也脱不开关系吧?”
云霄寒微眯了眯眼,沉声道:“你都知道?”
“我怎么就不可以知道?你们做下的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苏绘意恨恨地看着他,“云世子大可不必担心,这事我还没有告诉意儿,一个是她视作亲哥哥的人,一个人是自己的丈夫,这样两个生命中重要的人却杀了自己的家人,任是谁承受这样残酷的真相,都会疯掉的。”
云霄寒定定地看着她,也不反驳,待她说完,才沉痛地闭上双眼道了一句:“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合适的时候我会亲自向她解释……”
说罢,他头也不回疾步离开,马车停在安锦王府门前时,他迟疑着有些不敢下车,掀开马车帘子望去,只见安锦王府的大门庄严气派,两侧的石狮子虎虎生威。自从云希远称帝,云希漠返京后倒是收了不少锋芒,除了每日上朝外,几乎都是闭门不出,似乎安下心来要做个老实王爷,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府里。
云霄寒放下车帘,吩咐车夫将车驾走,他并不是怕见云希漠才没有进去,而是想着既然苏绘意不愿见他而躲到安锦王府来了,他也不逼她,等她什么时候想回来了,他再来接她。
马车缓缓驶动,他掀开车帘望去,安锦王府的大门落在身后,刚想放下车帘,忽见一驾有着安锦王府标志的华丽马车与他乘坐的马车相错驶去,停在了安锦王府门口。车帘掀开,一身白衣飘逸出尘的风无隙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向紧接着出来的人伸出了手,微笑着柔声道:“意儿,小心些下车。”
数日不见,苏绘意面色倒是红润了许多,神采奕奕的,眉间眼间皆是笑,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风无隙的掌心,由风无隙扶着下了马车,两人有说有笑进了安锦王府。
云霄寒微微颤抖着手放下车帘,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耳边犹在回响着方才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
“风哥哥,下次你还带我出去玩好不好,这几天都要快闷死了。”
“好。”
“我们还去天香阁吃小笼包,然后再去听说书,然后再去……”
“好,都听你的,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风哥哥你真好!啊,我今天还想去吃冰糖葫芦来着,忘记买了。”
“没事儿,我一会儿让人去给你买……”
苏绘意的声音欢快愉悦甚至带着撒娇的语气,而风无隙永远是宠溺疼爱的语气,带着脉脉的深情,让云霄寒觉得非常的刺耳。他怔愣地坐在马车里,一时间就像是走失在人海的孩童一般茫然无措,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一步一步将苏绘意推得更远了?
苏绘意在镇西将军府小住时,他去偷偷看过她很多次,他以为给两人一些时间冷静下来,苏绘意会慢慢记得他的好,不去计较他那次酒醉犯下的错误,所以他派人给她送给很多她喜欢吃的或用的,却唯独没去接她回平南王府。等他再也等不下去过来接她时,却发现她和风无隙在一起,言笑晏晏,似乎过得很快乐。
云霄寒心中又是一痛,似乎,没有他,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