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开口问,杨琉景已在那捶胸顿足:“我不想娶她,她要是跟人跑了,我就能不娶她了,她怎么不跑呀?皇上要是许给我的是林雅茗多好,现在我一定鸣炮庆祝,何至于在这闷头喝茶。”
倏地,杨琉景神秘兮兮地看了一眼苏绘意,又看了一眼云霄寒,继续道“你们知道吗?二十年前,帝京也出现过轰动的逃婚大事件,跟你们苏家和皇室有关。当年,苏宰相唯一的妹妹苏霓裳和当今圣上有过婚约,后来苏霓裳也跟人跑了。”
苏绘意不信:“你胡说,我从没听说自己有个姑姑。”
杨琉景反驳:“我才没胡说,当年,你姑姑逃了婚,皇家颜面过不去,下令不许人议论这事。苏家也觉得对不住皇室,深觉颜面被你姑姑丢尽,再也不承认你姑姑是苏家的人。”
一旁的云霄寒啜饮了一口茶,方才轻声道:“琉景,你既知这等宫闱旧事是不许再提的,你居然还敢说出来,不怕受惩罚吗?当年可是有很多人因为管不住嘴而掉了脑袋。”
杨琉景顿时有些讪讪的,说:“你我又都不是外人,说一说也没什么吧。”
苏绘意虽好奇却也不好再问,便转了话题:“听说皇上将冀云的雪阳公主改赐给了五皇子,为什么呀?”
她话音刚落,云霄寒和杨琉景俱是沉默了。
这让他们怎么回答?这本是宫闱密事,连他们知道的都不详尽,难道要告诉天真无邪的她,雪阳公主是被五皇子云希漠给睡了,熙元帝无法,才出此下策以掩盖皇室丑闻?
见他们谁也不回答,苏绘意也不再问:“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随后又说:“听说五皇子大婚后,宫中会有宴会,但凡官家公子小姐都能参加。你们也知道的,我爹从不让我出席这种场合,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皇宫是什么样子,你们能不能带我去参加?”
苏绘意满是希翼地望着面前的两人,灼灼的目光里满是期盼,让人不忍回绝。
云霄寒沉默须臾,点点头:“好,依你。”
苏绘意顿时欢喜雀跃。
一旁的杨琉景则若有所思地看看两人,依云霄寒的性格是不会应允的,这两人肯定有故事。
一转眼,便到了苏画情出嫁那日,宰相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苏绘意站在人群里看着画情姐姐一步三回头地上了大红花轿,而许纪珂一身红衣端坐在高头大马上,风采气度更胜往日,她高兴得哭了。
在宰相府,她是庶女,却享有比嫡女画情姐姐还高的待遇,她占有爹爹所有的宠爱,画情姐姐从没怨过她,一如既往地对她好。而珂哥哥,就算她忘了他,他仍然把她当作亲妹妹捧在手心里疼爱,所以她真心祝福她生命里这两个重要的人幸福。
泪眼朦胧中,苏绘意没有看到,许纪珂纵马离去时回头一瞥中难以言喻和不能割舍的情愫。
晚间的时候,苏绘意一身男装,携连翘偷偷溜出府去。
连翘免不了又是一阵嘀咕:“小姐,画情小姐今天刚出阁,按理说你该去陪陪老爷和夫人,有你在旁边,老爷和夫人也能宽宽心。”
苏绘意步履轻快:“这你就不懂了,我去了才妨碍爹和大娘互相宽心呢。我说你一个小丫头,哪来那么多心要操,快点走吧。”
连翘撇撇嘴,快步跟上:“小姐,我们这是去哪?”
“揽月阁!”
连翘顿时尖叫:“什么……揽月阁?”
谁人不知,这揽月阁正是帝京有名的烟花之地,而今小姐竟是要去男人们才能光顾的风月场所,怎能不让她大吃一惊。
连翘快跑两步,张开双臂拦在苏绘意面前,正色道:“小姐,那里你去不得。”
苏绘意挑着眉问道:“怎么去不得?”
“小姐是女子。”
苏绘意在连翘面前转了一圈:“你看我这一身打扮,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从现在起,要叫我公子。”
“可是,小姐……”
苏绘意不耐烦地拨开连翘的手臂,抬脚向前走去:“叫我公子,你再废话我可就不带你去了。”
连翘无法,只得委委屈屈地跟在后面。
揽月阁,帝京最有名的青楼之一,里面的姑娘个个燕瘦环肥,容貌出众。
苏绘意踏入揽月阁时,揽月阁已经很热闹了,里面已经有了很多来寻欢作乐的男子,无不拥着三两个粉袖盈香的女子或高声或低声调笑。
苏绘意一身月白长袍,气质高雅出尘,面如冠玉,朱唇润泽,此刻手中折扇轻摇,俨然翩翩俏公子模样。她身后连翘也扮作侍从模样。
“哎呀呀,这是哪家的公子哥,竟这般俊俏?“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十分有眼色地迎了上来,那手中的帕子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招呼,浓艳的香气扑鼻而来,一笑时,脸上的脂粉就扑簌簌往下掉。
苏绘意皱眉,掩鼻后退一步,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那老鸨,说:“麻烦妈妈给安排一间雅室。”
老鸨眼中一亮,伸手接过,笑着将她们安排在二楼一间雅室。
苏绘意也不要姑娘,只让上些精致酒菜,连翘不解,问她来青楼做什么,她一边品尝着精致的食物,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我没来过青楼,所以来看看青楼是什么样的。”
连翘更加不解,嘀咕了一句:“公子,我们这关着门在里面吃酒菜,能看着什么呀?”
苏绘意头也不抬:“这揽月阁的酒菜不错,先吃饱了再说。”
而此时,隔壁的那一间雅室,三个俊美不凡的男子围桌而坐,穿蓝色锦袍的男子分明已经有些醉态,却仍旧不停地往嘴里灌着酒。
旁边穿一身火红华服的男子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劝道:“希远,你别再喝了,你都已经醉了。”
被唤作“希远”的正是七皇子云希远,红衣男子是杨琉景,另外一个黑衣锦服的男子却是云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