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说你应该为自己拥有消极情绪而欣喜,而是建议你带着好奇心去看待它们,不要不由自主地抗拒它们。正常程度的焦虑和悲伤无论如何都不会真正伤害到你。
正念修习能帮助你知道如何算是“正常”,怎样又超出了正常的范围(有时候,过度的焦虑和抑郁会使人丧失正常的生活能力,在此情况下进行及时干预是明智的,这和修习全然接受并不矛盾)。全然接受每一种体验,可以帮助你顺利转变心情。静观焦虑情绪的生起,不加抗拒、泰然处之,焦虑情绪自然而然会消失。
你能和自己的各种情绪为友吗?
84.捂紧你的钱包
我搬新家不久的某一天,听到有人敲门。是一位老先生,他自称是伊莱克斯公司的推销员,想向我推销一台真空吸尘器。因为这座房子已经配备了中央真空吸尘系统,所以我谢绝了他的提议。但是这次意外的来访使我想到,某些事情是如何贸然闯入我们的心,试图向“自我”推销商品——诸如愤怒、恐惧、糟糕的自我形象等。
当推销员试图向你推销你不需要的商品,其实有很多策略可以应对。但你肯定不打算在推销员口若悬河说得天花乱坠时打断他说:“告诉我要付多少钱就行!”然而,我们可能就是这样掏钱买下了本不需要的思想商品。
其实,我们大可以听听推销员的说辞,然后礼貌地回应:“不需要,谢谢。”然后就此了之。有时候,我们可能不得不多说几次“不需要,谢谢”。但这并不太容易做到,对吧?不知有多少次,当我们听了对方的推销词,立刻将手伸进口袋找支票薄;多少次我们会因为没有向心所讲述的故事埋单而歉疚,即使自己并不想要它推销的东西。
对于上门来访者,你可以先通过“猫眼孔”看看是谁在门外。如果是推销员——我们的心讲述的故事和评断——正念将给予我们机会,选择到底要不要开门。
我们没必要仅仅因为推销员的几句话,就将他试图推销给我们的东西照单全收。
正念能帮助你减少对那些思想的依赖,使你不会那么急于给内心的推销员签支票。
85.办公时间
大学教员都会将工作时间表张贴在办公室门口。我最近的工作时间是周二下午的3:15-4:15,周五下午的1:00-2:00。学生们都可以在以上时间段来办公室找我。
如果他们在这些时间段抽不出空来,就必须预约。教员并不总是有空,他们还要处理其他事情,所以办公室的门经常紧闭着。
不过对于你的心而言,它是否总为各种思想完全敞开大门呢?你是否整日忧心忡忡,甚至在深夜碾转反侧、不得安宁?
正念修习的一个好处就在于为你设定认知界限(类似于办公时间)。我们没必要让烦人的思想在心识中畅通无阻。
我要和大家分享的一个解决方法就是“定时担忧”——就像制定办公时间一样,拨出专门的时间来进行担忧和抱怨。在这个时间段里,你可以允许自己随意设想未来,追忆似水流年,写下所思所感,思索问题的解决之道,沉湎于对未知结果的恐惧和担忧中。过了这段时间,当思想迫不及待地想要闯入时,你可以温和而坚定地提醒它们,办公时间是在下午三点,过时不候。
正念修习可以帮助你掌握建立“内心办公时间”的技巧。
86.放下才能解脱
在印度,有一种制作精巧的捕猴器,是一个用木条围成、构造简单的盒子,木条之间的宽度足以伸进一只手。只要在盒子里放一根诱人的香蕉,就会吸引猴子将手穿过木栏,去拿盒子里的香蕉。然而,当猴子如愿以偿地拿到水果之后,它却无法将手拿出来——那只抓着香蕉的手根本出不了栏杆。如果猴子冥顽不灵,那它就会一直被卡在那里,动弹不得。但它只要愿意松手放下香蕉,就可以成功逃脱。其实,我们就和进退两难的猴子无异,总是铤而走险,牢牢抓着各种思想不放,结果就会卡壳。
这就是一种具有毁灭性的思想模式:想得越多,越沮丧。为什么?因为如果一开始就陷入对于某个问题的思考,那么你无论如何都无法靠思考来解决这个问题。冥思苦想通常解决不了问题,更多的思考也减轻不了沉思带来的沮丧感,你已经无能为力。
还有一种典型的陷阱,叫做“中国指套”。这个聪明而简单的设置,其实就是一个用竹篾手工编织而成的管状玩具。分别将左右手的一根手指从两端插入指套中,然后再试着将手指从中抽出,这时你就会发现手指越是用力向外抽,指套就会将手指缠得越紧。你越是抗拒它,它就越是缠着你不放。逃脱纠缠的唯一办法是更深入地把手指伸进去,一直到达那可怕的陷阱中心——于是指套张大了口子松散下来。这个精彩的隐喻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抗拒自身体验是徒劳的;慢慢接近原先抵触的体验方能奏效。
正念修习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化解抗拒的方法。每当我意识到自己被“捕猴器”逮住或被“中国指套”套住,就利用正念逃出陷阱。想要将“自我”从捕猴器中解救出来,只需要放下执著。而想要将“自我”从手指套中解救出来,就需要接近困难而不是厌恶和抗拒它的存在。
87.精神合气道
合气道是一种武术,它提倡和平,反对战争与暴力。合气道使用优雅的回环动作来化解进攻,讲究借力打力,将攻击者的力道反弹回去,又不致伤害双方。合气道招式的内涵是讲求“真”(有效反击)、“善”(不伤害攻击者或自己)、和“美”。
正念即是一种“精神合气道”。正念不是只讲盲目对抗的力量(一心想要打败来袭的思想),也不会一心逃避困难。就如合气道,对方出招,你接招,无论来者何招,你见招拆招。不抗拒接触,也不一味求胜——它不涉及纷争。
简而言之,不过是当下的情感体验在向你出招而已。
88. 当你掉进水沟里
想象你掉进了一个水沟或大土坑里,唯一的工具就是一把铲子。于是你就试着用这把铲子挖出一条生路,好从坑里爬上来。当然,这样完全是白费力气:你一连数小时、数日、数周,疯狂地挖土,反而越陷越深。
有多少次我们在生活中的所作所为与此如出一辙?
因为我们对思想上了瘾,所以在困难时倾向于首先依赖思想,有时候甚至会把它当做自己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当讲故事的心用更多的故事和思想为我们编造出苦恼时,如果我们想利用思想来逃脱苦恼,就无异于是铲洞求生,缘木求鱼。
只有靠自己才能走出思考的桎梏,身体的正念及其经验就是我们始终持有的金钥匙。
89.乱七八糟的车库
想象你正站在一个杂乱无章的车库里,没走几步就会被一些废旧垃圾刺中脚趾。心也是如此:你走不了两步就会撞上一些痛苦的回忆、僵化的自我感受,或对自己和世界的坚定信仰。我们的心充斥着这些思想,却无法通过冥想将之消除。不过,正念冥想会创造开阔感,而不是制造出更多的废物。正念可以将心的混乱车库加以扩大,偶尔你甚至可能有机会扔掉几件废物。
有一个关于盐的隐喻何其相似。将一汤匙的盐放入一杯水中,水很快就变咸了——但是将同样一汤匙的盐放进一加仑的水中,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咸味。困扰你的事情所处的空间越大,它们带给你的困扰程度就越小。正念冥想可以帮助创造这样的空间。
90.找一个最好的包厢座位
你是否发现当自己越是接近那些艰难的经历,就会越发痛苦?其中充满戏剧性的情节或许太过紧张,以致令你感到呼吸困难。想象自己是坐在观众席观看演出,而非站在舞台中央表演、现身故事情节中,这样对你会有帮助。然而,这出戏本身可能相当扣人心弦,是吧?
首先,你必须明白自己是有时间做出选择的。你大可以后退一步,给自己留出空间来——毕竟这个剧院十分宽敞空阔。其次,你肯定愿意挑一个视角好的位置,可以正对着舞台中央。当然,你可能要为此放弃一些此前苦苦揪住不放的东西,例如“固执己见”,或是“一心想要获得他人认可”。通过冥想,学会后退一步,用仿佛事不关己的泰然态度来看待自己和周遭的事物,应该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不要被某个人的愤怒情绪或恶言恶语所影响,恰恰相反,你完全可以冷眼静观他们兀自吵吵嚷嚷。
在我为期八周的课程的最后一个晚上,大家正在禅修,课室外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声——不知是哪位清洁工在外面十分卖力地打扫休息室。有学生就在门外进行冥想,饱受噪音干扰,而他则完全没有注意到。清洁工十分用力地拖地板,发出阵阵声响,嘴里同时咒骂个不停。在冥想的人看来,他的行为十分怪异,显然是在自寻烦恼,于是上课的一些同学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由此我们不难发现,如果你能够退到舞台后方,坐在观众席上——也许是一个包厢座——你就能发现自己先前所做出的怪异行为实质上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坐在观众席上,你可以自主选择应该如何行事,而不是不由自主地做出回应。
正念帮我们把座位设在了包厢里——那是剧院最好的位置!
91.“心”阔天空
心中的思想就如同天上的云。有时在冥想过程中,你会感觉像是遇到了暴风雨一般,有乌云压顶;有时候内心的天空只有几片云朵;偶尔内心又是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我们把这样的心称之为“初心”或“开阔的心”。你的心中不仅仅有过眼云烟般的思想,更可以像没有一丝云彩飘过的天空一样广阔。
正念冥想即是观看、留意这云彩,而不试图去改变或消除它们的过程。当你看云时,心中了无杂念,云朵很快就会消散——浓云之外,便是一片澄净无染的天空。但是我们务必要了解,即便是在阴霾重重的天气里,云上的天空也依然是广阔无边的。
92.不要在雷区跳华尔兹
有时候,生活中某些事的确会让你措手不及,不是吗?
十八世纪的爱尔兰国会议员约翰·菲尔波特·柯伦说道:“上帝给予人类自由的条件是人类应保持不懈的警戒。”换而言之,我们也可以说,想要从自己制造的苦恼中解脱、获得自由,条件就是要保持正念。
有时候生活就像雷区,因此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保持清醒。如果我们大大咧咧地走过雷区,就可能引爆地雷,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当我们正在进入雷区,只需记得,时刻保持警惕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经常遇到这种“前方吉凶未卜、危险不明”的情况,该如何是好?最重要的是,要对自己的反应和心所讲述的“故事”保持正念的警觉。
当然,这不是要你对每一种潜在的危险都如临大敌,以致被束缚了前进的脚步;而是说,要认清现实,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用适度的审慎态度给予现实应有的重视。
正念冥想帮助你对始料未及的事情做好应对准备。当日渐熟悉身体的感受,你就能及时把握内在生起的情绪,从而能够自一开始就对情感反应加以控制,或在情绪的野马即将失控时迅速地拉住缰绳。
如此一来,你就能建立起心的“雷区防御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