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紫澜的回答,小紫脸色终于好转,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老妈你快说圣地在哪儿,我们这就带你过去!”
面对小紫如此急切的追问,紫澜内心苦涩一笑,“看来自己终究还是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天意弄人,在她一心求死时,老天不让她死;可当她做下决定为自己的孩子而活时,老天却又断了她的生路。
紫澜认定自己活不成了,不是其他的原因,而是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圣地离自己太遥远了,当他们带着自己走到圣地时,自己恐怕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尽管内心知道自己还是免不了一死,紫澜依旧保持平静,不想让他们再度担忧,轻声说道:“紫灼净秽犬的栖息地在清瑜山,只要一直西行就能到了。”
紫澜刻意用了“只要”这个词来掩盖路途的遥远,让两个孩子暂时宽心。但她知道这一程少说也要一个月,而自己又能撑多久呢?恐怕不到三天吧。
钟林、小紫二人一听,精神大振,准备立刻动身。
炽羽鹰作为一个旁观者,比钟林他们看得明了多了,它知道她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了。但它不愿揭穿这个伟大的母亲最后一个善意的谎言。它知道这个谎言能让钟林他们多快乐几天。
到底要怎样走呢?炽羽鹰显然是无法载着这么大体格的她长途飞行,那这一程该怎么走呢?
钟林小紫和炽羽鹰商量了老半天,终于达成了共识。炽羽鹰先背紫澜飞一程,然后再由钟林背着紫澜再走一段。钟林和炽羽鹰交替,轮流背紫澜,两者也都能有一段休息的时间,不至于太过劳累。
计划已定,钟林赶忙跑到林子里鼓捣起来。
小紫不解钟林的举动,问道:“喂,你干嘛呢!”
“我要去做个担子,把母亲放在上面。”钟林大声解释道。
小紫闻言,恍然大悟,觉得这是钟林有史以来最聪明的一次举动。
钟林手握墨龙怨,连砍几颗树。挑选的都是轻巧却坚固的木材,用这种木材做成的担架又轻便又不易损坏。
找好了木材,钟林又砍下了不少藤条,用藤条把这些木条连接起来,做成一个担架。
半天的功夫,木担架就做好了。钟林来不及休息,气喘吁吁地背着担架回到了洞穴外。
小紫他们早已在洞外等候,见钟林背着担架回来也不再拖延,赶忙启程。
炽羽鹰先背紫澜,钟林和小紫顺便坐到了炽羽鹰的背上。炽羽鹰心里叫苦不迭,一个紫灼净秽犬已经够重了,现在又加上一副担架和小孩儿,能飞起来已经不错了。但现在不是叫苦的时候,既然让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那就好心帮上一把。
飞了不到两个时辰,炽羽鹰就累的飞不动了,接下来就轮到钟林了。钟林小心翼翼地把紫澜抬到担架上,再用担架上预留的藤条将她的身躯固定住,背着她上路了。
钟林已经开始修炼灵力了,虽然现在的他还只是入门阶段,但仅凭现在的灵力加持,他就能背起体格是他数倍的紫澜了。
起初,钟林背着紫澜健步如飞,丝毫不觉疲累。随着时间的推移,钟林感觉压在背上的重量越发沉重,速度也慢了下来。
仅仅过了一刻钟,钟林的灵气就消耗地差不多了。但钟林依旧默默坚持,他知道只要自己多坚持一会儿,紫澜获救的希望就越大。
繁盛的树木与低矮的灌木使钟林的处境雪上加霜,钟林不得不绕开这些阻挡才能继续前进。
“哎啊!”
钟林一声尖叫,随后又一声不吭,咬牙前行。赤脚的钟林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块,尖锐的棱角把钟林的右脚底划破,鲜血从脚底的伤口涌出,将沿途的地面染红。
钟林一直不喜欢穿鞋,即便是和人类一起生活了大半年,他仍旧保持着这个习惯。他不穿鞋的理由很简单,他喜欢脚踩大地带来的触感。可现在他所钟情的大地却给他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钟林是有血有肉的人,受了伤也会知道到疼。但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刻钟林绝对不能停下,要是因为脚底的伤而慢上分毫,就有可能错失挽救紫澜的最后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钟林的处境越来越危急。
精力透支加上失血过多,钟林意志开始恍惚,五感已渐渐模糊,身体也是摇摇摆摆,随时都有昏倒的可能。
紫澜目睹着眼前一切,泪水溢满双眼。她不想再让钟林这么卖命了,开口说道:“钟林你脚受伤了就别走了,耽搁一会儿没事的,反正清瑜山离这儿不远。”
紫澜继续欺骗着钟林,她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索性让他休息一下,免得他继续受苦。
“不行,越早到越好。”倔强的钟林一口否决了她的提议,继续一瘸一拐地上路。
空中的炽羽鹰与小紫也发现钟林受伤了,炽羽鹰赶忙降低了飞行的高度,在空中朝钟林说道:“钟林,你先把她放下,处理一下伤势吧。我先背着她吧,我现在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说好的一人背两个时辰,我这一个时辰都还没到,现在不能放下。”钟林的倔脾气就是如此,他认定的事他就会一直做下去,谁都难以改变。
坚持是一个人的必备素养,然而盲目的坚持却会带来意料之外的危害。钟林现在的坚持显然是属于后者。
“呼!呼!”钟林虽然大口大口的喘气,但总感觉吸进去的空气太少,窒息的感觉越发严重。
钟林的神经慢慢麻木,伤痛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耳中渐渐加大的嗡嗡声,和眼中不断扩散的黑暗。
“不行,一定要坚持下去,再坚持一下。”钟林给自己打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尽管钟林一遍一遍地驱使自己加快脚步,但脚步却是越来越慢,走到最后钟林的速度已和老人散步无异。
“快点,快点啊!要是慢了母亲可能就会......”
想到这儿,钟林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担忧与自责,泪水不经意间留了出来。脸上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两者混杂在了一起,就像钟林此刻复杂自责的内心。
紫澜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感觉钟林支撑不住了。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钟林依旧机械式地迈开步伐,缓慢前行。
紫澜的心早已支离破碎,心碎的痛感让她的心态再次发生了改变,“我已经没救了,还是向他们坦白吧,不能再让钟林这样坚持了。”
紫澜有气无力地向钟林说道:“钟林,我的时间不多了,甚至连今天都撑不过去。其实清瑜山很远,你就算走上半个月也到不了的,我先前是骗你们的。把我放下来吧!我早就该死了,你不值得为我这样。”
听到紫澜的这番话,钟林不为所动,倔强地反驳道:“不!你肯定是骗我的,我要继续走!”
“唉,果然没用。”紫澜叹了口气。
怎么办?难道让钟林继续背着自己?肯定不行!要是钟林为此落下病根,那他的未来就毁了!现在还没两个时辰,该怎么让钟林停下来呢?
紫澜一筹莫展,她不奢望自己能侥幸存活,她只希望在自己离世的时候能看到钟林安然无恙,那自己便能走得放心。
但以现在的情况看来,钟林是不会轻易停下的。
“唯今之计只有这样了。”紫澜做下了一个决定,不过这个做法会有很大的风险。
紫澜本源受损严重,生机随之流逝。现在的紫澜仅残存一丝灵气,她想利用这丝灵气把自己的气息散发出去。
每个灵兽都有其独有的气息,但一个灵兽擅自把自己的气息显露在外是很危险的行为,因为这样做很可能就会引来敌人。
而且现在的紫澜更是待死之身,把气息散发出去很有可能会引来觊觎她灵丹的灵兽。
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紫澜希望自己独有的气息能引来自己的族人,这样钟林就不必继续坚持了。
紫澜费力地将心神合一,把灵气汇聚起来,再把自身的气息混杂在灵气之中,散发出去。
只见紫澜身上升腾起一层淡紫色的薄纱,但这淡薄的细纱在接触到空气的一刻就渐渐消散无踪。
紫澜认命地叹道:“果然是徒劳!”
清瑜山据此至少还有千里之遥,而现在的紫澜太过虚弱,气息完全散发不出去,难以指望千里之外还能有族人感应到。
而刚刚勉力调集灵气更使紫澜的身体雪上加霜,她再难强撑,昏死过去。
意识不清的钟林感受不到背后发生的变化,依旧执着的迈步前行。
空中的炽羽鹰却察觉到了紫澜的举动,大呼不妙。
炽羽鹰没想到紫澜竟然在这种生死关头散发自己的气息,这样做无疑会使她成为周边灵兽争先夺取的补品。炽羽鹰不明白紫澜的举动为何,它只知道接下来会有棘手的麻烦到来。
麻烦比炽羽鹰预想中来得还快,一只巨大的猿猴此刻已经挡住了钟林的前路。
这只猿猴浑身长满棕色的毛发,壮如石磨的双臂垂至地面,双臂之上分别环绕着一股气旋,把周围的树叶刮得呼呼作响。
“是灵风铁猿!”眼尖的炽羽鹰一眼就认出了来者。尽管炽羽鹰有较大的把握战胜这只灵兽,但它没有丝毫的放松。因为炽羽鹰知道来者绝对不止这一个,灵丹的吸引力是无比巨大的。
果不其然,不过数息之间,钟林的身侧又窜出一只灵兽。
那只灵兽身披淡黄的亮泽毛发,形似狼,却比一般的狼大上许多。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占了将近体长一半的尾巴。它的尾巴不仅粗壮,而且在其末端更有六根半尺长的尖刺。
“六刃影狼!”炽羽鹰的心渐渐下沉,两只灵兽挡路,情况已经很危急了。
“这可怎么办?”炽羽鹰焦心不已。
现在只有炽羽鹰能勉强拖住这两只灵兽,而钟林体力耗损巨大加上他失血过多,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
“炽羽鹰,莫非你想阻止我们抢夺灵丹?现在可别装什么清高了,和我们一起把灵丹瓜分得了!”灵风铁猿仰头看着空中的炽羽鹰,率先开口试图拉拢。
俯视着地上那只低等猿猴,炽羽鹰不为所动,冷哼一声:“做梦!”
“哼哼哼哼,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六刃影狼在听到炽羽鹰的回答后,阴冷地低哼了几声,眼中已透出冷冷的杀意。
“我不准你们打什么坏主意!”神志不清的钟林将背上的担架放下,把墨龙怨握在手中。
“哟,我都没看见还有一个小孩儿。这样倒是不错,正好当我们的开胃菜。”灵风铁猿瞅着钟林半死不活的模样,出言嘲讽道。
自身难保的钟林把墨龙怨握地更紧了些,无神的双眼麻木地盯着来者,“有本事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