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见一颗大树时,就停了。
那是一株松树,伸腰立枝,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宝塔,既挺拔,又茂盛,褐色的树干,足有碗口粗,笔直笔直的,满树的松叶绿得可爱,活像一把张开的绿绒大伞。
树下有一个独特草棚,草棚很小很旧,如果下雨恐怕只能容下两人藏身。
谁会在一个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中建一个草棚?
更何况还是大树下?
女子恭敬的想草棚行了一礼,朗声道:“属下花使,参见鬼子母婆婆!”
银铃般的声音在空旷的深山中响起,道道回声在山中回荡,如鬼魅般令人胆寒。
猛然间,一团黑色的雾气向花使袭来,花使脸色一变,想要闪躲,但雾气的速度太快,却已来不及,雾气瞬间便缠上她的身躯。不过黑色的雾气攻击力虽大,却不带杀气,花使只是挣扎并没有做出鱼死网破的行为。
这时,一道嘶哑苍老的声音遥遥传来,“老婆子我就只是一脚踏入棺材的死人而已,受不起花使这么大的礼。”
说话间,不知何时草棚中出现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
是一位精瘦的老婆子,瘦削的脸,面色黝黑,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浑浊的眼睛毫无神韵,目视着前方没有焦距,十分空洞。一套褪色的麻布衣服显得身形佝偻,脸上的菊花皱纹更显得老态龙钟。
老婆子手里还抱着个酣睡的奶娃子,奶娃子像是刚出生不久,脸上的绒毛看得很清晰,两只眼闭得紧紧的,像两条线;两根眉毛像两只弯弯的新月;浑身被小被子包住,还用绳子扎紧,一动也不动。
不过……奶娃子的脸色很苍白,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毫无血色!
吧唧吧唧的憋嘴声将花使的视线引了过去,这一看,心头猛跳。
好吓人的嘴唇!
紫色的!
深紫色!
紫的发黑!
苍白如雪的小脸,紫黑色的嘴唇,毫无生气,就像一个死婴!
花使也是个有见识的人,微愣之后立即面色如常,“婆婆真会说笑,您老可是我们教主的贵客。属下岂敢在婆婆面前不知礼数。”
老婆子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慈爱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手里的孩子,见孩子睡得不安稳,伸手轻拍着孩子背部,嘴里溢出阵阵轻柔的摇篮曲。直到孩子的眉头舒开,睡沉了,老婆子才得空给了花使一个眼神。
“有什么事就快说,如果再打扰到小儿睡觉,就不要怪老婆子我不讲情面。”
花使对鬼子母甚是忌惮,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婆婆,属下只是来替我们教主传个口信,请您老出山帮我教一个小忙,不知婆婆愿不愿意?”
鬼子母冷哼一声,“既然当年因为小儿的事,答应了你们教主的要求。我自是会信守承诺,说罢!你们教主要求我老婆子做些什么?”
“不知婆婆有没有听过灵怨城?”花使看着鬼母子语气一顿,“而我们教主只要灵怨城里的一颗小东西……”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这句话说得真没错,帝歌几人出来看个花灯会也能跟他们几人遇上。
“哟!这年头儿,土匪头子也做起文雅,不去打家劫舍反倒欣赏起花灯来了。”尖锐的声音中不缺乏刻薄。
妖缇蛮鄙视的看了一眼且末,当视线触及到她身边的那抹紫色,神情变得有些怯怯,从梓潼岭上分开后,两人算是第一次见面。
其实不然,帝歌在帝都的挑战赛上出尽风头,与月石对战时,她和妖缇桓也都在场,帝歌一声不响的就废了对方一条手臂,血淋淋的胳膊就那么毫无生机的躺在那儿,这场面震慑住了不少人。妖缇蛮自也是被她铁血的手段给吓到了。
像妖缇蛮这种骄纵跋扈的大家小姐怕什么?
当然是怕凶悍的人。
所以,见着帝歌自然是两股发颤。
一向骄傲的她,怎么能在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人面前示弱,心中隐约有火苗跳窜,又不敢对帝歌发火,且末自然就成了受累的对象。
且末是谁啊,那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眉梢一扬,嘴角勾起像月牙儿的的弧度,瞬间容光焕发,艳色无边,“那是,土匪扮起文雅来,既高贵又风致。不像有些人,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做,倒扮起土匪来,不止胡乱大吼咆哮还一脸的凶神恶煞,匪气十足!”
“你……”双眸似虎,冒着熊熊怒火,伸手颤巍巍的指着且末,显然是被气的。
她这点小架势,哪能将且末唬住啊,见她犹如一头快炸毛的小狮子,且末戏谑的惊呼道:“看看,看看!这样子最像了。你说是不是啊,夫君?”安子琴上前,轻言细语的将妖缇蛮给安抚下来,然后对着且末优雅一笑,“姑娘真是好雅兴,灵怨城的灯会是出了名的精彩,姑娘可不能因为和蛮儿拌嘴而错过了。”
声音柔然轻盈,好似冬日里的阳光,打在心里,暖洋洋的。
人家都如此有礼貌的讲和了,她不可能还像疯婆子似的,紧扒着不放吧。
“是挺好的,可惜一路走来什么都看遍了,没意思!”
安子琴暗中与妖缇桓对视一眼,见后者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脸上的笑意加深几分,“既然这样,那且末姑娘和十姑娘就与我们一起去墓林山看看吧,毕竟人多热闹一点儿嘛!”
“不知你们觉得我得提意怎么样?”安子琴在众人的脸上看了一圈,询问着几人的意见。在场的人也不多,就只有六个半,帝歌这边就只有且末和小帝岩这个小不点儿,而安子琴这边除了妖缇两兄妹就剩下沉默寡言的黑衣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