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住他的头,低声道:“莫失,乖,听话,在外面等我就好,我一会儿就出来。”
“不,我跟你进去。”听我那么说,战栗的身子一僵,莫失快速的顿了顿,然后毅然抬起脸,坚定的看着我说道。
“我……”还没进去你就怕成这模样,进去了我怕你腿软站都站不稳啊,我现在是去救人,可不能带着个拖油瓶,我可没时间照顾他啊!
仿佛看透我的心思,莫失咧嘴笑了笑,道:“没事,刚才我只是条件反射,这里我比你熟悉,都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有我在,应该能帮得上你一些忙。”
我松开他的手,转身就走。承认……我没话可说,我的确需要一个探路者和指导者,盲目的进攻只会玉石俱焚,甚至是鸡蛋碰石头。我要的是事半功倍,而不是事倍功半。
莫失紧跟而上,走在我前面。我瞳孔一缩,没有反对。他就这样放心的把后背给我么?就不怕我突然的袭击?感情果然是盲目的。不过他却是信对了人,我的确不会对他下黑手。
隔开两个世界的房门科技程度很高,感受到人的接近,不用打招呼也不用钥匙就直接开了门。我和莫失自然是求之不得,赶紧走进去。
待见到里面的场景时,纵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到了。偌大实验室里,因为打架而东西支离破碎,满目苍夷。各种瓶子罐子摔了一地,里面流出来的是鲜红的血液,是人的器官,于是,白花花的场子,还在跳动的心脏,饱满的肺,眼睛鼻子嘴巴,半个连着肠子的“人”,或者只有下半身的,更甚至,还有着动物拆解下来组装上去的半成品,看那些人不人,动物不是动物的东西满地爬……
我的小心肝啊,掉了一地。
目光掠过,所及的角落,但见那墙上,挂着无数个赤条条的人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那样悬空在墙上,身后插着透明的有罐子大小的管子,罐子里面五颜六色,或橙或紫火红或白的液体,或送进身体里,或被抽离……
那些人,无一不是闭着眼睛,苍白的脸苍紫的唇,垂下脑袋,根本看不出半点生机。走近了看,发现他们有些人身上长幼鳞片,或者手掌脚掌化成了像鸭子脚掌一样的濮片,还有人,脸上有三只眼睛,还有的人,头上长了触角。
几百人中,当然也有完好的,至少外表完好的,但脸上满是抽搐的痕迹,紧闭的眼睛看不出丝毫表情,但身上那还没来及褪去的大小身前的伤,表明了他们之前深深地抵抗。
当看到这些人中有我的奶奶,还有姑姑时,我一跤摔在地上,憋了许久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泉涌一般落了下来,滴滴答答,落地有声,声声清脆,却抵不过我的心殇。
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啊啊啊啊!”我痛苦的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
心中的痛,无以言喻,心中的苦,无法表达,心中的恨,融入骨髓。
莫失说的没错,来博士已经不是简单的人类了,他是变态的实验狂人,他根本不配存活在这世上!扒皮抽筋,食肉喝血,碎尸万段,都不足你不他所造下的罪!
恨,滔天的恨意,无边的蔓延。
“凌……”莫失隔着几步看着我,犹豫地不敢上前。从那清澈的眸子里,我清楚地看到,我的眸子在一点点的染上血红,一点点变成魔夜的颜色。
握紧拳头,是这样的,每次我发疯都是这样的么?就是这样入了魔,疯了人?但如果这就是救人的下场,救人的代价,我愿意化为魔鬼,永世不得超生!
“嗷……”“嗷……”“嗷……”发怔间,痛哭间,我屁股下面一撑。我赶忙低头,一点眼泪又滑落而下,但见我身下,一只胳膊逐渐膨胀,慢慢钻出地面,再然后,另外一只胳膊也钻出来,等一会儿,一具无头尸体就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并且不断的胀大,将我高高挺了起来。
我浑身一僵,手脚发软,差点没当场就从无头尸体上面滚落下来。但是我此刻坐在这怪尸的胳膊上,看着那血淋淋的断脑袋的地方,再看那遍布绒毛的身体……什么事情都别说了,再冷静的脑袋也罢工,白眼上翻,差点就晕过去。
不过好在我的心理承受力是强大的,我前世的遭遇终究是给了我比较强大的临场经验,最终在那无头的尸体屈身的前一秒,翅膀扇动,飞离他几十米远。
但这无头尸体的身高在飞速长高的势头下,退离他几十米的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笼罩在我头上的阴影……我只是他的几十倍小,换句话说,它是大象我就是蚱蜢,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而那无头尸对我极感兴趣,于是低头像我的地方挨过来。对着那血淋淋的洞口,我一阵反胃,眼白又开始上翻,手脚冰冷。饶是我胆子大,面对诈尸,还是放大N倍的诈尸,还是想晕倒。
“凌,擦干你的眼泪!”温慕云忙里偷闲,对我大喝一声。
我手脚僵直,僵硬的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手放下来,摸到一个温热的心脏,感觉到那个心脏在瞬间放大,我浑身发冷了,连翅膀都软下来……
“别怕,有我在呢。”眼看那无头尸跟迅速膨胀的心脏就要咬上我,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不是很干净的白影迅速掠过眼帘,将我抱起,几下跳到十几步开外。
“云……”我倚在温慕云的胸口,眼神还在僵直,脑中似乎有什么灵光一闪,最终没有抓住。
“别怕,有我在呢。记得你是神灵后裔,眼泪不可以乱流。”温慕云眼中温暖而又柔情,让我升起的心慢慢回笼,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让我放心的依赖的对象。
我点点头,傻傻的问道:“你是谁?云,还是温慕云?”那种暖暖的疏离的笑容,分明是属于温慕云的,但那饱含柔情的眼睛又在我危险关头出现,那该是云。
有时候,这拥有两种人格的人,我都分不清楚,尤其是在这一刻。
“是谁有那么重要么?都是我。”温慕云笑着,脸上青青绿绿的色彩,还挂有几缕血丝,却依然很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