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康在十一期间去了北京,是铁道部部长亲自召见他到了铁道部。
铁道部部长宣布了在北方铁路局改革试点计划。
王志康带着铁道部的精神,将铁道部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重大举措带回到了北方铁路局。王志康从北京回来后,便将各分局长召集到了铁路局。
10月5日晚上,黄士炜接到铁路局办公室的通知,让他马上赶到北方铁路局,必须赶在第二天晚上6点前报到。
“离得远的那几个分局领导能赶到吗?”黄士炜也为这么急着开会感到奇怪,以往总是要在前三、四天通知,他在猜测铁路局会有什么大的动作,才会这么急着把各分局的领导召集到北方铁路局去开这么紧急的会议。
办公室主任回答说:“如果坐旅客列车时间来不及,就让坐小车过来。”
黄士炜第二天下车后,局办公室主任接站,出了车站,铁路局的小车等在广场上,上车后,黄士炜问办公室主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紧急会议,办公室主任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黄士炜到了铁路局的宾馆报到,看到各分局局长、党委书记陆续赶来了。到了晚饭时间,大家到餐厅,偌大个餐厅只有三张桌子,酒菜早已摆放在桌上了。各分局领导和为会议服务的办公室人员落座,占用了两个餐桌,还有一张桌闲着,有人问及,办公室主任说那是给局领导准备的,但他说王局长让大家先吃,过一会儿他才会过来。
这样一来,更增加了这次会议的神秘感。可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志康还是迟迟不到,大家不免偷偷地议论,是不是要撤消分局了。有人问办公室主任,主任笑着说他也不知道。就有分局领导说:“这不会是最后的晚餐吧。”
分局这些官员们心里都没有谱,吃着喝着也就无滋无味,过去每逢大家见面,都有着一种那种兴奋,而今天都打了折扣。
直到晚餐进入到了尾声时,王志康与铁路局的几个主要领导走了进来,他们热情很高地打着招呼,等这些局领导落座后,王志康端起酒杯,说:“让大家久等了,很对不起大家,我们党政班子成员也是刚刚开完会,我先代表铁路局班子成员,为迟到喝一杯赔罪酒。”
王志康说着,仰脖一饮而尽。
“咱们在这里吃好喝好,吃完后,大家都到小会议室,将有重大的事情要向各位宣布。”
随后,铁路局各位领导分别敬酒,待大家酒足饭饱后,王志康让大家一起到宾馆的小会议室开会。
王志康神情庄重地宣布了铁道部关于北方铁路局撤消分局,由铁路局直管站段的决定。并传达了铁道部领导的谈话精神,并对这次改革试点决策的意义进行了深入研究及理解体会性质的发言,他最后说:“北方铁路局的这次改革走在了铁道部的最前沿,这体现了铁道部领导对北方铁路局的充分信任,我们务求保证铁道部这次改革的顺利进行,一定要拿出一个这种新的体制管理的成形经验,不辜负铁道部领导对我们铁路局的期望。”
党委副书记宣读了铁道部关于这次改革试点的文件。并宣布了组织纪律,在全局领导导干部大会前,要求大家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许擅自外传。要求每个人将手机上缴,各住宿房间没有设置电话,只有会议室里有几部专设的公用电话。
王志康又对这几条纪律进行了强调后,说:“那几部公用电话,就是为了各分局领导准备的,一会儿由你们打回电话,要求分局及站段的财务、多经等相关部门封闭账号,冻结所有的经济活动支出。”
分局领导们互相议论着,谁都清楚王志康的作法就是为了避免各分局在这个时期的各种支出。黄士炜说:“王局长,你这可是够绝的,把我们这些人关了禁闭,分局那些人连签字的人都找不到,那还不是该封闭的封闭,该冻结的冻结。”
王志康笑着说“不是我信不过你们,我确实是怕你们突击发钱,突击提干,造成国有资产流失,我是想在你们那里发一笔大财呀。”
大家都笑了,但在笑声里,个中滋味,只有这些分局领导知道。
十一放假期间,谭连民与陈英忙得不可开交。这是旅游黄金周,各种旅游团体都想利用这一周的时间赚到一笔可观的收入,旅客大都是在这一周休假中,探亲访友或是举家游玩,铁路运输的客流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状态。车站的领导大多也都放弃了休假,在车站工作,他们天天组织旅客上下车,几乎都在工作岗位上度过的。谭连民赶在十月二日那天有了点空闲时间,特意去探望了病中的岳父。而他与田小彤的矛盾还没有解决,妻子还在堵气,谭连民被田小彤拒之门外。
杨斌一直感到郁闷,他想找介绍人于东谈谈,打通了手机后,知道于东也在车站搞“包保”,中层干部在十一期间都有包保任务,就是承包一个车间的一个班组,保证安全运输生产,于东就是在客运车间的站台一班蹲点,也就是李群那个班组。李群在陈英的工作下,已经上班顶岗了。
客运车间主任找李群谈话,说:“这只是临时性的,是十一期间缺少人员,才会让你临时顶岗的,十一后如何安排,还要根据你的表现来定。”
李群心知肚明,这些话不过只是一个托词,十一临时顶岗不过是个由头,这里面肯定有他姨夫的因素,他马上表示一定会用实际行动来感激领导的信任。
客运车间主任听到他的表态后,也看出李群清楚用他的内幕,便显得很真诚地说:“其实,我们这些做车间一级的领导做不了这个主,这都是谭站长、陈站长的意见。”
李群笑着说:“我知道。”
杨斌听说于东下白班,他想约于东晚上出来一起喝酒。
于东想了想,说:“好吧,你先来我的办公室,然后咱们一起出去。”
于东有于东的想法,他想在自己的办公室做一做杨斌的思想工作,然后再找陈英一同出去,促成两个人尽快和好。
杨斌来到于东办公室时,于东正在脱下路服,穿上便装。
两人寒暄几句后,于东便埋怨杨斌,说:“你不该打了陈英,你知道车站是个窗口单位,陈英还是个领导,你让陈英怎么见人。”
“这是陈英告诉你的,我打了她?”
“那还用告诉吗,她的脸上不是明明白白地写着的。”
杨斌把那天看到陈英和谭连民在茶馆的情况讲了一遍,又加上了自己的怀疑,“杨斌,咱们俩人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同学了,又是我的婚姻介绍人,现在议论那么多,要是陈英有什么的话,你可一定要对我讲实话。”
于东问杨斌:“你们相处和结婚有那么久了,难道至今你还怀疑她的为人?”
“人心隔肚皮,谁知她有没有弯弯肠子!”
于东蹙蹙眉头,恳切地说:“那么,你连我的话也信不过吗?”
“你当然要维护你的两个领导了,不然你怎么才能爬上去呀。”杨斌话说得更加难听。
他强压怒火,阴郁着脸,说:“是我想爬上去,我想维护领导,既然你这么信不过我,又何苦跑来车站,还找我说这些干嘛呢?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了?”
杨斌挖苦道:“现在,谁不学得贼尖溜滑的,宁拆十座庙不破一对婚,又不是你自己戴绿帽子。”
于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恼怒道:“你小子真混。你给我离开这里,我不会再认你这样一个混蛋同学。”
杨斌气呼呼地从软席候车室走出来,迎面碰上了去车站送人的吴彩霞。
“小杨,怎么十一你也不休息呀,还在为建新的候车大厅呕心沥血呀。”吴彩霞热情地打着招呼。
“不是……我是来有点事。”杨斌吞吞吐吐地说。
“不是?那就是来为你那个当副站长的媳妇来站脚助威的了?”
“哪呀,人家哪里还会需要我帮助,她的心里早就没有我了,现在都搬到车站来住了。”说到了陈英,杨斌气从心头生,话里话外就有些尖锐。
吴彩霞很惊讶,说:“我只知道谭站长跟老婆打架,自己跑到办公室住了,怎么你家陈英也住在了单位,车站领导都从家庭‘胜利大逃亡’了,不会都这么巧吧。”
吴彩霞的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杨斌气哼哼地走了。
吴彩霞到了站台上时,她看到了正在站台上值班的李群,关心地对李群嘘寒问暖,说这是李群姨夫的神威,让车站领导对他的处理不得不望而却步,是找机会顺坡下驴。这时,客运车间的服务员也都走过来与她打招呼,她与他们聊着天,装着无意地说出刚才见到了杨斌,并把杨斌对她说过的话大肆宣扬了一番。这些客运服务员听了以后,便会口口相传,制造了更大的谣言,人们以为谭连民和陈英都住在一起了呢。
国庆节后上班的第一天,谭连民及各站段一级正职赶到北方铁路局开会。就在十一长假的最后一天,接到分局办公室的通知。大家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摸不清什么情况,互相通气后,才听说分局的黄局长在头一天就被召集去了铁路局,可到了铁路局后,来了电话,要求分局所有的单位冻结财务账号,而后就再也没有了什么消息。
谭连民在去北方铁路局的列车上,对各站段领导说:“这账号不冻结,在十一长假中也难启动什么资金,铁路的内部银行都放了假,看起事这是精心设计好的一次大行动。”
大家都觉得这次会议十分的神秘。
全局这么大规模的会议是王志康任局长后的第一次,会议在铁路工人文化宫召开。主席台上摆放了几排的桌椅,就是以前全局的职工代表大会也是没有过这么大的阵势,大多时候只是在主席台上放一排桌椅,主要领导坐在前面,铁路局一般的会议或是传达什么文件什么的,也就只有一个发言的领导坐在讲台上。
这时,听到了掌声,谭连民也跟着鼓掌。原来引头的掌声是传自后台,王志康边鼓掌走上台来,后面陆续是铁路局党政班子成员,接下来是历届退下来的铁路局领导,最后走出来的才是各分局的局长书记,分头坐在标有自己名字的座位上。
谁都看得出铁路局领导个个兴高采烈,相对来说分局领导都很木讷,有的可以说是垂头丧气了,有人便议论说:“可能分局被撤消了。”
这话一经说出,大家都兴奋起来了。上次王志康来到凌水,曾提到过撤消分局的几大好处,但谭连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来得这么突然。
随着会议主持人铁路局党委副书记宣布开会,会场肃静下来了。
首先由铁路局党委书记宣布铁道部对北方铁路局改革试点的决定,他说铁路局的改革方案得到铁道部的大力支持,铁路局下属的各分局均被撤消,由铁路局直管站段。各分局将成立铁路办事处,属于铁路局派出机构,工作性质是协调铁路各单位的关系的办事机构。
接下来便是王志康局长讲话,他先是从铁道部这次改革试点的重大意义讲起,他说:“铁路四级管理、铁路局和分局两级法人的体制,一直是铁路管理体制改革的重大课题。铁路局和分局两级法人,以同一方式经营同一资产,管理重叠、职能交叉、相互掣肘、效率不高,对铁路发展形成了严重制约。特别是随着技术装备水平的提高、运输生产力布局的调整和内涵扩大再生产的深入实施,铁路局和分局两级法人的弊端越来越突出。在加快铁路改革与发展的新形势下,实行铁路局直接管理站段的改革势在必行。铁路局与分局两级法人以同一方式经营同一资产的问题,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时候。抓住时机完成这一改革,既是铁路改革发展的现实需要,又对我国铁路现代化建设具有深远的战略意义,完全符合全路的整体利益和国家利益。”
会议结束后,参加会议的人员各种状态都有,兴奋,喜悦,悲壮,苦恼,忧虑,失望,沮丧,都表现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情回到了所在地。
各分局长书记并没有跟着各站段领导一同回所在地,他们是在处理人、财、物的移交办理工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各分局调度集体大搬迁,铁路局腾出了两层办公楼和租下了多经处的一个宾馆来安置这些人,有了这些调度,运输生产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在铁路局附近开发的住宅,当时说主要是给铁路局处级以上领导分配的,可是楼盖好后,很长时间也没有听到分配的消息,这次调度大迁移,王志康说这栋楼就是要分给各分局来的这些调度。看来他早就对这批住宅的用途有所考虑。
有人提出意见,说可以给这些调度在铁路住宅里解决住房,那些地方都是相对远一些区域。王志康说:“别人晚来几分钟,也许没什么大不了,而调度则不同,他们的休息好坏,上班的路程长短,关乎着铁路安全运输的大事,这房子就给这些坚持一线的同志们,而且还要提高他们的工资待遇。”
黄士炜已经从分局长改为凌水铁路办事处主任了,他从北方铁路局归来,便投入到机关人员的安置问题上来,一段时间以来他得不到任何的轻闲,一些相关的矛盾都集中在了他的头上。首先铁路局只给每个办事处70人的定编,可是分局机关,不算那些附着在分局的直属单位,就机关的人数就有1千8百多人,铁路局倒是给了一个年纪上的硬性指标,超过规定年龄的人员退居二线,谁都知道这是个权宜之计,可是因为年龄下来的人数还不足两成。黄士炜后悔起这几年不断提拔上来的年轻人,上面一再喊着年轻化知识化的,谁曾想现在这些人却明显成为了这次改革的主要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