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章邯率军出征的同时,在关外戏水亭休整结束的周章也拔寨起兵,开始向函谷关进发!这位“张楚”政权的首席上将骑着高头大马,看着漫山遍野的军队,鞭指关隘,豪气勃发,意气风发!
“只要攻克了前面的函谷关,咸阳指日可下,到那时就算老夫不自立为王,陈涉也得……听说始皇帝陵中宝物很多啊,哈哈……”想着灭秦后的风光,骑着神骏战马的周老汉得意地咽了口吐沫,差点笑出声来。
“本帅一路西来,几乎连次像样的抵抗都没遇上,这秦军怎么如此不堪一击呢?唉,看来当年的那些所谓六国名将都不过是些浪得虚名之辈而已!”
“项燕将军,你万万想不到为您报仇的人会是我周章吧?”周老汉略带伤感地回想起自己亲身经历的秦楚“郢都大战”,想起了那个让自己又敬又怕的项燕,“您不是说我只会空谈不会带兵吗?您不是说巫卜之术只是自欺欺人的玩意吗?看看我手下这几十万雄兵,他们马上就要在我的带领下去完成灭秦伟业,为将军家复仇!如果您老人家泉下有知……”
“听说项燕的小儿子项梁也在江东起兵了,哈哈,要是他知道我周章就要马踏咸阳、关中称王,他会怎么想?”
……
就在得意忘形的周老汉浮想联翩之际,忽见自己前军一阵大乱,大为震惊的他刚想派人前去打探,前军统领韩尚已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马前,说前面突然出现了几十万装备精良的秦军!
“几十万秦军?这怎么可能?来人,把这个谎报军情,乱我军心的家伙拉出去砍了!”
——周章手中掌握的资料显示,整个关中秦军不超过六万,怎么可能突然冒出几十万秦军呢?
“将军,末将冤枉啊……”前军统领怨声未绝,整个前军已然全部溃散,溃逃的士兵冲动了中军两翼,导致中军阵型也有些浮动!周章刚想派人前去制止溃军,一阵箭雨过后,前方黑压压的秦军已然满山遍野追杀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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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亭一战,章邯带领着自己的新组建的“刑徒军团”将周章那几十万乌合之众打得溃不成军,以事实向周章证明了两件事:
一、就算现在的秦军已不复有灭六国时的勇悍,就算所谓的秦军也只是些拿着兵器的苦役,但依然不是周章手下那些乌合之众所能抵挡的!
二、虽然项燕惨败于王翦之手,但作为故楚少有的名将,他的眼光还是非常正确的——这周章就是一个只会空谈并无带兵能力的参佐卜巫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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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函谷关外戏亭以西击溃周章大军后,章邯乘胜追击,在曹阳再破周章。已成惊弓之鸟的周老汉侥幸逃生,率残军退至今河南洛阳附近的绳池固守待援。过了没几天,援兵的影子都没看见,章邯的大军却又到了,经过三天激战,章邯攻破绳池,全歼“张楚”军,自觉无脸见人的周章仰天长叹挥剑自杀!
歼灭周章之后,身为文臣却一直关注着关外局势的章邯分析形势,判断出虽然此际已是六国尽复,但陈涉依然是本次遍及全国的抗秦风暴名义上的领袖,自古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消灭陈涉,必能使平叛大业事半功倍!
在此行动方针指导下,全歼周章的章邯大军并没有乘胜消灭北方新立的燕、赵、韩、齐诸国,而是立即挥军东进,先是在河南南部的荥阳、熬仓一带大破张楚军,歼灭了陈涉手下得力大将田臧、李归,为帝国左丞相李斯的儿子李由解了围。
在其后的几天中,章邯先是下令将投降自己的陈涉部将宋留五马分尸以立威,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郯城(河南郏城)、许县(河南许昌),击杀陈涉部将伍徐,许昌张楚军另一位统领邓说侥幸逃得性命,只身逃回陈县,却被恼羞成怒的陈涉斩杀。
将陈涉派出的诸路大军全部剿灭之后,章邯鞍不稍解,一鼓足气率大军直逼陈涉所建“张楚”政权的中心陈地(河南淮阳县),在城外一举全歼出城迎战的“张楚”上柱国蔡赐大军,智穷力竭的陈涉又拼凑了三万军队令部将张贺带着出城迎战,自己则亲上城楼监战,但结果与以前并无两样——章邯大军遍野而来,军队被歼,张贺战死。陈涉被迫弃陈地退至汝阳(今安徽阜阳),很快又退至下城父(今安徽涡阳县东南)固守待援,却不料最后被自己的车夫兼护卫庄贾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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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内,章邯率骊山刑徒七战七捷,全歼陈涉“张楚”军六十万,挽狂澜于既倒,使曾经声威赫赫的秦帝国避免了为戍卒所灭的耻辱,为垂死的秦帝国赢来了一线生机。至此,横空出世的军事天才章邯威名远播,秦帝国反击战大获全胜!尚余各地的零星义军纷纷躲入荒山大泽,唯恐成为章邯的下一个打击目标。而北方新复诸国也是战战兢兢,不知何日就将大祸临头!
他们的估计一点没错!在感觉消灭陈涉只是时间后,为彻底解决后顾之忧,章邯并没有在北楚逗留,在留下了左右两支偏师围困下城父,驻守陈县震慑北楚零星义军后,越打越来劲儿的他立即回师北上,将下一个攻击目标锁定为堵在秦后继援军东进通道上的魏国!
而此时,全天下抗秦“义士”无不翘首东望,等待那位为复国复仇已准备了十年之久的豪杰!在其身后,依稀能看到名震天下的项羽那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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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至此,有一点亟需指出,后世学者皆以太史公“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而断定陈涉的身份为雇农或者戍卒!其实大谬!——其中的‘少时’与‘尝’怎么能视而不见呢?先秦平民向来有名无字,贵族男子二十岁行冠礼后方能由族中长辈赐字!例如项羽,姓项,名籍,字羽!至于说那个流氓无赖汉刘邦,不要说字,连个像样的名都没有,只是按排行称其为刘季,也就是刘四或者刘小的意思,一直到他登基后才为自己取名为邦!但陈胜却不仅有大名,还有一本正经的字——“陈胜者,阳城人也,字涉”!大泽乡起义时,陈胜也根本不是什么戍卒,人家是‘屯长’!是有职有位的大秦帝国官员,俸二百石。据秦官职,这屯长虽不是什么高官显宦,但绝非一个雇农能担任的!在大泽乡时,陈胜面前绝非只有起义这一选择,面对同样的情况,几乎所有的秦末豪杰均采取了逃亡或上山、下泽为匪,但唯有他毅然选择了起兵反秦!而从其起兵后一些列有章有法的运作与甚有远见卓识的政治举措看,陈胜绝不可能是一个雇农!陈涉起兵后,归附於他的张耳、陈馀、周市、召平是当世名士,周章、武臣、周市等均是故楚战将,在素重身份,讲究名不正则言不顺的先秦,你能相信他们会臣服于一个雇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要是一个穷愁潦倒的贫雇农能说出这样豪迈不羁的文辞,建议各大学院中文系全体解散,下乡务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