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齐副将撞破房门冲进来,将一只小瓶凑到她鼻端。
刺鼻的气味钻进鼻子,她一下子清醒,房外的刀剑声更为清晰入耳。
“侯夫人,有人偷袭,房中被吹了迷香。”齐副将正扶起她,有人突然冲破窗户进来,转瞬两人便纠缠在一起。
惊吓之后,她赶紧将衣服穿戴好,瞥见昏睡的相思,顾虑到目前危险的局势,反倒不清醒比较安全。“啊”!毫无防备,与齐副将交斗的黑衣人突然方向一转,拿剑直接朝她刺来。
“侯夫人小心!”幸而齐副将动作快,用刀一挡,迫使黑衣人那一剑刺偏。
她只看见寒光一闪,耳边响过刺耳剑吟,冰冷之气瞬间袭遍全身。
透过破损的窗户朝外一望,黑衣人有十来个,个个身手矫健,而禁卫有一半人数不知所踪。又有两名黑衣人冲了进来,齐副将难以抵挡,她心知呆站着只有死路一条,翻出窗户,不顾一切的奔跑。
她想,这一切的祸源定然是那枚金牌,只要杀了她,那枚金牌便失效了,她这个威胁就不存在了。至于这些黑衣人的主人,除了三王爷,太子与其他两位王爷都有可能。太子被废,降为皇子,资格不如以前,另两位王爷更介意金牌存在。
然而不论是谁,都要她的命。
她没有能力一直跑,也跑不过那些黑衣人,应该找个地方藏起来。
如此想着,她朝林子里最黑暗的地方跑,根本不敢回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刚刚下过雨,林子里很湿滑,天黑又看不清路况,结果跑着跑着一脚踩空,整个人瞬间翻滚下陡坡,更没想到下面竟是一条河。
她抱住了一根浮木,却觉得脑后很痛,伸手一摸,粘稠温热,是血!
当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隐约听见有人喊:“她掉下河了!一队沿河岸搜寻,另一队断后!撤!”
两天后卫肆沨接到了禁卫队的消息,兼程一天一夜,于正午时赶到了出事的寺庙。只见寺庙外驻守的是官兵,庙门前迎候的除了齐副将,还有一位身穿官服的男人,据服色判断,是县令。
“卫侯爷!”
“到底怎么回事?”卫肆沨接到的消息是她在回城途中出了意外,着实很吃惊很意外,早先送消息的人因山路被泥石流冲毁而耽搁在了半途,几乎和报道变故的侍卫同时抵达侯府,他根本不知道她这么快返回。
“护送侯夫人走到这段路时,下了雨,所以临时选在这座寺庙投宿。哪知夜间有人行刺,不止一两个,丫鬟随从都没迷倒,禁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只留下了一半人数。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侯夫人的命。混乱中,侯夫人跑出了寺庙,到了后山。”介绍了情况,齐副将指着身侧之人说道:“这位是清水县县令,冯谦大人,因这儿距离清水县最近,卑职请了冯大人带人来帮忙。”
卫肆沨直接走向后山,边走边问:“还没找到她?”
“侯爷,请看。”冯谦将他引到一个陡峭的斜坡,斜坡上还留着清晰的痕迹:“根据这些痕迹,下官分析,侯夫人遭到追杀慌不择路,失脚从这个斜坡摔了下去,掉到了河里。这还不是最糟的情况。”
“什么意思?”
冯谦指着斜坡上暴露出的石头,说道:“石头上有血迹,下官猜测,侯夫人摔下去时撞伤了头。”
卫肆沨顿时领悟,若伤了头,弄不好会晕过去,再泡在冰冷的河水里……
正在这时负责沿河寻找的小队返回来。
“怎么样?找到没有?”卫肆沨质问。
“卑职率人搜遍了整条河,只在下游的河滩上发现了一只鞋,同时发现那晚刺杀侯夫人的人也在那儿出现,似乎他们也在寻找侯夫人的下落。”
卫肆沨接了绣鞋,拧紧双眉,问:“再派人,以这条河为中心,将流向所经过的所有村庄乡镇全都严查一遍,若她没死,一定有人救了她。加派人手,定要赶在那些人之前找到她!我去见皇上!”
“侯爷!”冯谦欲言又止:“已经几天了,还有另一种可能性,是否派人再往下游支流搜寻一下?”
冯谦言外之意很明显,她被救的几率很小,相反,已经死亡的几率很高。
“哦?”卫肆沨似笑非笑的睨去一眼,沁冷冰寒,紧接着甩身就走了。
卫肆沨入宫见了皇上,朝廷又派兵扩大范围搜寻了一遍,并知会邻近各乡镇村县配合搜查。一晃半个月过去,却是毫无线索,可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玉州。
“啊——”一声惊恐的喊叫,原本安睡的人满头大汗的坐起来,环视着陌生的屋子,一时不能回神。
门开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走了进来,关切问道:“你醒了?做恶梦了吗?头还疼吗?饿不饿?”
她则愣愣的盯着来人的穿戴,再重新环视眼前的房屋,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像在做梦。
“你别怕,我叫杜鹃儿,是我哥救的你。你好像掉到了河里,昏昏沉沉的睡了半个月,能醒过来真不容易呢。”杜鹃一边说一边探着头朝外喊:“哥!她醒了!”
“来了!”应声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穿着粗布衣,看上去老实又腼腆,往门口一站,摸着头就冲她笑:“你醒了,当初大夫都说你活不了呢,可我知道李老先生一定治得好你。”
杜鹃跟在后面解释:“李老先生是我们邻居,最会看病,没什么病是他治不了的。给你治病他都没收钱呢。”见她始终不言语,杜鹃停了口,指着门口的人说:“我哥,杜冰。姑娘,你叫什么啊?”
她不说话,像盯怪物一样盯着这兄妹俩,突然下了床,抓到了桌子上的镜子。吧嗒!似受了惊吓,手中的镜子掉到了地上。她又踉跄着跑出门,外面的太阳那么的耀眼眩目,令她一阵发晕。
“姑娘!”杜家兄妹慌得接住她,赶紧把她扶回床上:“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叫赵翎。”张了张嘴,她说出了名字,却依旧不太理解目前的处境。不想做梦,可前一刻她明明是出了车祸,正逐渐的死亡,为什么会在这儿?这儿明显是另一个世界,这身体是另一个人。
此时的她,完全不记得早已在这个世界生活过半年之久,更不知道曾经的身份。
“赵姑娘,你怎么出事的?你家在哪儿啊?家里有什么人吗?你失踪了这么久他们一定很担心,你说出地址,我哥帮你带消息去,好让他们来接你啊。”
“我……”她哪里知道什么家人地址,潜意识里不想找到身体的家人,便问:“请问,你们在哪儿救得我?”
杜冰说道:“很远。李老先生去清水县给一个病人治病,结果这边也出了个急病,我便帮忙去接他,回来时因赶时间走近路,发现你漂在河里。李老先生说你泡的太久,怕是一般人治不好你,白丢了一条命。于是我们带着你回玉州,一路上边走边给你医治,还真就退了你的高烧。”
她不知清水县离玉州有多远,总之远就好。
思虑了一下,她说道:“我没家人了。之所以掉在水里,是遭到山匪打劫,除我之外,没有别人了。”
杜家兄妹一愣,紧接着毫不怀疑的安慰她:“赵姑娘别伤心,你只管在这儿养身体,有什么事往后再说。”
“谢谢你们。”她重新躺下,觉得需要花些功夫消化目前的情况。
杜家兄妹安顿了她,带上门出去。
在门外,杜鹃低声道:“怪不得大正月里她漂在河里。看她当时身上的衣裳,必定是好人家的,所以才被山匪盯上。真可怜,差点儿她也死了呢。”
杜冰望着房门,皱眉道:“娟儿,咱们要不要报官?”
“李爷爷怎么说的?”
“很奇怪啊,他说先不要报官,等她醒了再说。”
“那等她养好了病再说吧。玉州离清水县那么远,要报官也得长途跋涉呢。”如此,兄妹俩个便把这事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