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旋开客厅的灯,视线准确地落在米色的沙发上,他换了拖鞋轻轻地来到童语的身旁,却看到她眼角溢出的泪。
他没有迟疑,手指重重抹去那抹格外刺目的眼泪,因为他知道这是为谁而留下的泪。
然,女人皮肤滚烫的温度却让江岩脸色惊变,他俯下身子温热的唇轻触童语的额头。
江岩的瞳眸一缩,他的女人居然在发烧,他慌忙的把童语抱进卧室为她盖上棉被,手忙脚乱的翻找出药箱,取出体温计和退烧药。
江岩里外的忙碌着,他抱起童语喂服了药末,浸过冷水的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
折腾了大半夜,疲惫不堪的江岩才躺在童语的身侧,揽过已退烧,汗涔涔的女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晨,童语从睡梦中醒来,她的头还有微许的刺痛,她转动着干涩的眼球,目光定在墙上的挂钟上。
她没有忘记今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尽管她浑身无力,她还是打起精神克服着身体的不适爬出温暖的被窝。
童语走出卧室阵阵米粥的香气便暖暖扑来,开放式的厨房里,江岩正身影忙碌的做着早餐。
童语有瞬间的茫然,此时的他仿佛依然是她体贴入微的丈夫,昨夜可怕的一切也仿若只是她的错觉,并没有真正的发生过。
然,童语不能自欺欺人,她胸口的疼痛正告之她那一切的真实。
她闭上眼睛忍了忍欲出的泪意,再次睁开眼眸的她转身向卫室走去,她要争取时间好好地冲个热水澡,被汗水浸过的身子真的让她很不舒服。
童语正用温热的花洒冲洗着及腰的长发,耳边就传来轻缓的敲门声。
江岩担扰的询问:“小语,你的身子能行嘛?我来帮你洗吧?”
童语抚发的手一滞,泪,滚了下来。
她没有应声,继续揉搓着自己的发丝。
门外的江岩又唤了几声才叹息的离去,门内满脸是水的女人却早已看不出泪水滑过的痕迹。
童语洗漱完毕出来时,江岩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她共进早餐,她收回视线径直回到卧室去换衣服。经过一番整理,再次从卧室出来的女人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江岩拉住欲离开的童语,“小语,你不能带病去上班,先过来吃些早餐,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童语的眸光扫过桌子上颇为丰盛的早餐,她轻吁了口气走过去坐在餐桌前。
她平静的望着对面的男人,此时她的丈夫江岩竟和往日一样,丝毫没有做错事的忐忑不安,他居然如此坦然地邀请她共进早餐。
“快点吃,牛奶都快凉了。”江岩体贴地为发怔的童语夹了块煎蛋。
童语缓缓拿起筷子,她也知道赌气和争吵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需要与江岩彻底的深谈。
他们的婚姻已然出现最严重的问题,她的丈夫居然在外面有女人,这个最残忍的事实不得不让童语承认自己是个失败的女人。
心情郁滞的童语,美味可口的早餐吃在她的嘴里却味同嚼蜡,她颓然地放下筷子,语气有着从未有过的凝重,
“江岩,如果你觉得我们的婚姻乏味的让你不得不去外面找女人寻求慰藉,那么我们离婚吧?”
“啪”的一声,江岩惊的筷子掉在餐桌上。
他抓住童语的手,“小语,你再说甚么?我们怎么能为了这点事就轻言离婚呢?”
童语的泪水滑落,颗颗滴落在羹稠香糯的米粥里,“江岩,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在外面养女人,但是我知道我决不会允许自己的丈夫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小语,我向你保证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我承认她喜欢我,但我对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我们的关系仅限于同事,那双靴子是她事先托我帮她捎的,绝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江岩的眼角隐现湿润,紧握童语的手竟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现在也很后悔,我以后不会再与她来往,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童语挣脱开他的手站了起来,她实难相信丈夫的这种说法,她的声音难掩气愤,
“我们的婚姻不是你用保证来维持的,江岩就因为我太了解你,你这个人感情一向自律,那么你怎么解释你这次的行为?是精神出轨还是肉体空虚?你敢说你对那个女人不曾有过爱慕吗?”
江岩一怔,童语尖锐的言辞竟噎得他有些词穷。
童语失望的扯出笑容,江岩的反应显然是心虚理亏的表现,这更证实了她最初的猜想。
童语的胸口顿感窒痛,她用力的抵住心口,“江岩,我们都该重新思考我们的婚姻是否还有必要继续下去,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回避问题而是该彻底的解决问题。”
童语不再看江岩,她自顾走向沙发抓起通勤包向门口走去,不料刚走到门口就被追过来的江岩紧紧抱住,她的耳边响起江岩痛苦的表白,“小语不要这样,我们走到一起不容易,我无需思考,我不同意离婚。”
童语无奈的抬起胳膊,精致的腕表呈现在江岩的面前,“我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不能迟到,有什么话我们晚上回来再谈。”
“小语,你等我一下我送你过去。”江岩知道童语对工作一向认真,他不再纠缠而是讨好的要送她去上班。
“不必了,我们不顺路,我已经习惯了自己坐车去上班,你不需要因为愧疚而送我。”童语淡漠地拒绝了江岩的好意,她从来就不是个娇气的女人,她不需要丈夫绕路送她去上班。
江岩心中一痛,他对自己的妻子疏于照顾了。童语以前就职的公司离家很近,故而一直步行上班,而这次新聘的中天公司却离家很远,是他疏忽了,竟让她一个人挤车去上班。
惭愧的男人硬生生的把妻子给拽了回来,他随手取了饭盒把桌上的奶黄包放进去摆好,又找来了药一起塞进童语的包里,“你的病还没有好,到了公司先吃些点心再吃药。”
望着江岩眼中的担心和恳求,童语轻轻叹息,她这次没再有拒绝。江岩快速取了风衣和公文包,牵着妻子的手一起走出家门。
童语任由江岩握着她的手一路走出家门,她淡漠的看着他为她打开车门,上车后又体贴的为她系好安全带。
女人冰冷的心在一点一点的融化,她转眸望向开车的江岩,这个男人在她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他关心她呵护她,并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这个“家”对于她来说何其重要,她年幼丧父,童年又遭遇不幸,孱弱的母亲带着她远走异乡,她们母女相依为命,直到最爱她的母亲也因病离开她,而江岩曾经给予她的又何止是单纯的爱,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她仅有的依靠。
她自问真的能做到忘记过往,狠心地离开他吗?几年的夫妻情谊能否就这样被斩毁在这个冰冷的城市,从此以后,她一个人孤独的继续前行……
看着自己的妻子悲伤难过,江岩深感不安,他攥住她的手十指紧紧交握,“对不起小语,都是我不好,以后我绝不再让你伤心了,我们好好的过日子。”
童语的视线模糊,她转过头望向窗外,此时正值上班高峰,路上车辆拥挤行人匆匆,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的小家而忙碌奔波着。
她的心有些松动,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相信他这一回,给彼此一个机会,让他们的“家”继续维持下去。
车子一路沉默的开到厂区的大门前,江岩亲自下车为妻子打开车门,他轻拥住童语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不要硬挺,身体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过来接你。”
童语微微点头。江岩大喜,妻子的应允让他悬挂的心有了些许的着落,他开心的目送妻子走进公司大门。
一辆伊兰特滑过童语和江岩的身旁,率先开进厂区的大门,苏逸收回视线,他已经认出那个被拥抱的女人是他的下属童语。
苏逸把车子停好后没有先进店,而是站在台阶下等待童语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