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月瞧着这一切,“呸”了一声:“他奶奶的,这是什么世道?”
杨乐看着这一切,心想怀里藏着枪,怎么回到永乐县,偶一回头,看见不远处是一片树林子,顿时有了主意,立马走了过去。陆皓月不明所以然,也只有跟着。
杨乐一扎进树林子,便东张西望,找了一个树洞,把枪塞了进去,然后抓了一把泥土封住洞口,察看了一阵,觉得没什么破绽,便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陆皓月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没吭声。
好不容易轮到杨乐和陆皓月过关卡了,一个大兵斜着眼瞅了杨乐一阵,喝问:“干什么的?”
杨乐陪着笑脸,讨好地说:“我是帐房先生,去对岸收债的,他是我的随从!”说罢一指陆皓月,陆皓月连连点头。
几个大兵拥过来,七手八脚地搜身,搜得很仔细,杨乐的四两银子全搜了出来,一伙大兵喜出望外,连忙往自己怀里搂。当搜到陆皓月时,发现他腰带上插满了小刀,不由连连后退,喝问:“带那么多刀干什么?快说!”
陆皓月瞥了一眼杨乐,说:“我是他的伙计,也负责保护他。现在兵荒马乱的,带一些刀防身用。”
一个大兵壮大了胆子去搜陆皓月,把杨乐给他的一两银子也拿走了。
杨乐气急败坏,强忍着怒火,求道:“给我留点吧,我坐船吃饭可要钱花啊!”
一个大兵一脸的不屑,哼了一声鼻子,枪一横,对着杨乐:“你找死啊!大爷收你的银子是瞧得起你,给你面子,给我快滚,否则大爷不客气。”一脚踢在杨乐屁股上,杨乐一个趔趄倒在地上,那伙大兵哈哈大笑,仿佛找到了人生的乐趣似的。
陆皓月瞪了一眼这十多个大兵,想去扶起杨乐,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也是一脚踹到陆皓月的屁股,陆皓月也是一个趔趄,他一站稳脚,蓦然回首,腰间的飞刀到了手上,然后是破空而出,几个大兵骤不及防,喉咙中刀,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一阵抽搐。
其余的大兵吓呆了,略一愣,陆皓月的飞刀又来了,他们一个一个地倒了下去,鲜血飞溅。等着过江的百姓一见这阵势,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杨乐瞧着这一切,没来得及佩服陆皓月,从地上一跃而起,拾起一把长枪,回头对陆皓月说:“惹大麻烦了,赶快过江!快!”说完撒开双腿飞奔。
陆皓月飞快地回收了小刀,连血都未擦便别在了腰间,然后也拾起一枝长枪,尾随杨乐飞奔。
渡口的船家早看到了这一切,正想撑船离去,杨乐和陆皓月赶到了,一跃上了船,杨乐大叫:“快开船!”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船家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撑船往永乐而去。
杨乐很担心有追兵追来,一直站在船头朝江东张望,直到上了岸,杨乐和陆皓月的心才落了地。
船家一见他们两人上了岸,也不问要钱了,拼命撑船离去。杨乐看着船家的背影端起了枪,想来个杀人灭口,但想了想,最终没开枪,叹了一口气,往前走。
陆皓月黯淡地摇了摇头,跟着杨乐。
这几天,永乐县的杨化成心急如焚,茶饭不思,一大堆麻烦事缠着他,更要担心杨乐的安危,有几次楚红袖想快乐开心一下,都被杨化成拒绝了,楚红袖老大不高兴,说:“你这都督当得真窝囊,劳心劳力还不讨好呢。”
杨乐和陆皓月走到城门口时,碰到了正在训练新兵的武雄,武雄一见他们,大嗓门响了起来:“杨乐,这几天去哪里了?军饷可有着落?”一帮大兵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拖了一些时日的军饷的下落。
杨乐嘻嘻一笑:“有着落了,有着落了,他就是财神。”一指陆皓月。陆皓月满脸疑惑,不吭声。
武雄盯了陆皓月一眼,捉摸不定,眼珠转了转,说:“我叫武雄。”伸出了手。
陆皓月赶紧也伸出手,说:“陆皓月。”两人的手相握,武雄纯粹是试探,手一用劲,陆皓月也不示弱,也用劲,双方憋足了劲,难舍难分。
杨乐看这阵势,一时半刻分不出胜负,把手中的长枪丢给一名士兵,对两人说:“够了够了,我们还有正事呢。”
武雄终究吃不消了,脸红脖子粗,赶紧撒了手,退后几步,一拱手:“佩服佩服!”
陆皓月瞥了他一眼,说:“承让承让。”
杨乐懒得和武雄啰嗦,拉了陆皓月直奔都督府。
没想到又迎面碰上了骑着马的林锋,他刚才在一家青楼喝花酒,爽了一阵,痛快了一回,心里正高兴呢,瞥见杨乐急匆匆地拉着一个扛长枪的人飞奔,很好奇,便拦住了。
林锋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问:“杨兄,几日不见,挺想念哥哥你的,去哪里逍遥快活了?”
杨乐瞧见林锋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心生不满:“去外面转了几转,物色将军级的人物去了。”
林锋吃了一惊,心想杨化成这小子不简单,暗中培植势力,不可小觑,用马鞭一指陆皓月,说:“找了他?”盯了一阵,脸露不屑的神情。
陆皓月看在眼里,不以为意,心想这人定是前清朝人物,养尊处优惯了,拱了拱手,说:“在下陆皓月,请多多关照。”
林锋双手一拱:“告辞!”不理会杨乐,打马飞奔而去。
都督府,杨化成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把楚红袖的眼都晃花了。杨乐的出现让杨化成欣喜若狂,他赶紧趋前几步,握住杨乐的手:“你可回来了,我正为你担心呢,事情办得咋样?可顺利?”瞥见紧跟在后的陆皓月,愣了愣,“他是谁?带着枪干嘛?”
杨乐连忙取下陆皓月的长枪,丢在一边,说:“他叫陆皓月,是位奇才,在渡口用飞刀干掉了孙大麻子十多号人呢。”
陆皓月向杨化成拱了拱手,说:“将军好!”这称呼让杨化成觉得中听,心想是得改一下革了,顺应时代潮流。但很快,心里一凛,说:“杀了孙大麻子的人,这可闯大祸了,我们地小人小,武器不精,如若孙大麻子兴师问罪,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杨乐也感觉到事态严重,这可关乎到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
陆皓月头一昂:“一人做事一人当,怕啥子,大不了拿我去交差。”
杨化成脑子转得快,很快有了主意,说:“陆兄,永乐虽小,但一定是你的家,我不会出卖兄弟的,我自有妙招打发孙大麻子。”
陆皓月很感激,心想这杨化成好生活络,有点本事,难怪会登上都督之位。
杨化成对陆皓月说:“你先去武雄那里报到,接受训练,有了战功,我一定不会亏待你!”叫了一名警卫带陆皓月而去。
等陆皓月走远了,杨化成才仔细询问情况,杨乐一五一十把许安和张大帅交易的事说了,独独免去了自己在回春院逍遥快乐的事。
杨化成听罢,以手加额:“天助我也!我不仅要抢军火,而且要嫁祸于孙大麻子,让他俩干着,我们可有出头之日了,对了,那渡口杀人的事,以后不要再提,叫陆皓月烂在肚子里。”
杨乐连连点头:“对对对,渡口的事全推到那狗屁张大帅身上,说是他的人干的。我们来个坐山观虎斗。”
杨化成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了,他要决定在响水湾劫军火夺银票,一战成名。
夜,漆黑一团,寒风阵阵。武雄窝在屋子里,一边大口地喝着烈酒,一边骂骂咧咧地:“什么捞子杨化成,让我训练这批新兵蛋子,呸!够累又够呛,还不如在山里面来得痛快,说杀就杀,说砍就砍。”说罢拈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口中,嚼得格格直响,仿佛要把杨化成嚼碎吞进肚中。
一个卫兵走进来报告,说林标统求见。武雄一听,更加来气了,曾经互相对着打打杀杀,死的兄弟不少,这口气还憋在心中没处发泄呢,现在林锋倒自己找上门来,这不是找打吗?
武雄转而一想,不想惹出是非,说:“不见不见,叫他娘的有多远滚多远。”话未落音,林锋闯了进来,“嘻嘻”一笑:“一个人喝闷酒,多难受,我来陪你吧,这叫做一酒泯百仇。”说罢,不等武雄答应,自己找来杯子和筷子,斟上了酒。
武雄一声不吭,眨巴着眼睛盯着林锋,想从他脸色上瞧出点名堂来。林锋喝了一大口酒,说:“这是什么捞子酒啊?又烈又辣。”
武雄挖苦道:“这当然比不上你在烟花柳巷喝的花酒啦,我这个是铁打的男人喝的酒。”
林锋一笑:“兄弟就好那些事,没法啊。近来军饷没发,我很少光顾了,现在你一说,我心便痒痒了。”
武雄喝了一口酒,单刀直入地问:“你到我这里来干啥?不看着你的手下吗?得提防兵变啊!”
林锋摇了摇头:“防个屁。听说杨乐消失了几天,是去搞银子了?”
武雄撇了撇嘴:“你问这个干啥?探听情报?”
林锋用手指拈了一粒花生米丢入口中:“你现在跟杨化成走得近,都成他的人了,一些事难道不清楚?”
武雄顿时有了主意,想拿林锋寻开心,说:“我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那就是劳苦功高、枪林弹雨中的我们为什么比不上杨化成,反而拱手把都督之位让给他?”
林锋一愣,哝了一句:“是啊,难道是他有好运气,命中注定?有上苍眷顾?”
“说得对!反正我是认定天意的,杨化成是将来为王为霸的货色,所以我是跟定他了。”武雄想拉林锋入伙。
林锋愣了愣,略一琢磨,觉得有意思,越想越觉得杨化成是一个福星,有无穷的好运气,心中动摇,有了想站到杨化成这一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