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有意思了。”万斯一边说,一边为亚乃逊点烟。“那么帕第和史普力格彼此熟悉吗?”
“不,他们只是在这里见过两次面,仅止而已。帕第倒是和德拉卡比较熟,因为他经常问德拉卡一些关于潜能的问题。他有心发动一次西洋棋革命!”
“那么,当你们谈论理曼·克理斯菲尔的坦索尔公式时,帕第是否表现的很感兴趣呢?”
“没有,他的领悟力差了点,让他将时间、空间的曲率应用到棋盘上,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你对这张在史普力格的尸体下发现纸片有什么看法?”
“说实话,我没有什么感觉。如果这些公式是史普力格写的,那么我想这张纸片很可能是从他的口袋里掉下来的。但是,有一点我想不通,谁会那么麻烦地用打字机将数学公式打出来呢?”
“一定是主教!”
亚乃逊一边抽着烟,一边笑。
“主教X。我们一定要找出这个家伙,他真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疯子。他的价值观一定错乱啦!”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万斯表示同意地说:“哦,还有一件事差一点忘了问你,你知道你家中谁有手枪吗?”
“什么?”亚乃逊轻松地说:“真不想令你失望。可是真的很糟糕,我们没有手枪,也没有秘密隧道,更没有秘密楼梯。整座楼都是光明正大的。”
万斯像演员一样,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说:“那真是很可惜……太可惜了。我本来对此寄以厚望呢!”
这时,蓓儿·迪拉特悄声地下楼来,站在客厅门口。她一定听到了万斯和亚乃逊的问答。
“等一下,席加特。我们家真的有两支手枪!”蓓儿说,“它们是我在乡下用来练习射击时用的那种老式的手枪!”
“我记得你不是在很久以前就把它们丢掉了吗?”亚乃逊突然站了起来,给蓓儿搬了一把椅子。“那年夏天,当你从赫普托康回来的时候,你不就这么告诉我的吗?在这个治安如此好的国家里,只有盗贼才会有枪。”
“你怎么这么容易相信我的话呢?”蓓儿反驳说。
“我真是搞不清楚你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
“迪拉特小姐,这两只枪现在还在你按保存着吗?”希兹平静地问道。
“咦?到底出什么事了?”蓓儿好像感到有一些异样,“有什么不对吗?”
“严格地说,私自藏枪是不合法的。但是——”万斯安慰似地笑着说,“当然,警官不会对你们采取什么法律行径的。那么你能告诉我你的手枪现在在哪儿吗?”
“在射箭室里。但是我不记得收在那个工具箱里了。”
万斯站了起来。
“虽然我们打扰了你,但是请你告诉我准确的收藏地点。因为,我必须要看一看这两把枪。”
蓓儿犹豫了一会儿,用无助的眼神看了看亚乃逊。亚乃逊点点头,似乎表示同意,然后没说一句话就转身向后面走去,将我们带到了射箭室。
“我记得它们在窗边的一个架子上。”蓓儿一边走,一边说。
到了射箭室,蓓儿立刻拉出一个又小又深的抽屉,里面堆了一大堆杂物,其中就有一支三八口径的自动手枪。
“哎呀!”蓓儿突然大叫道:“怎么少了一支呢?”
“少的那支是小的吗?”万斯问。
“是呀……”
“是三二口径的吗?”
蓓儿点点头,十分怀疑的看着亚乃逊。
“嗯!真的不见了!”他耸耸肩,无奈地对蓓儿说:“我想一定是你的哪位朋友,把它拿走,然后在巷子里射了一颗子弹,把史普力格的脑袋打开了花!”
“席加特,不要开玩笑好不好!”蓓儿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到底跑到哪去?”
“哈哈!这种情节真是扑朔迷离啊。”亚乃逊大笑起来。“一支三二口径的手枪竟然离奇失踪了,真令人难以置信。”
看着迪拉特小姐那副忧虑、恐惧的样子,万斯突然转变了一个话题。
“蓓儿小姐,你愿意带我们到德拉卡夫人那里去看看吗?我现在有两三个问题要请教她。你已经看到今天的情形了,我想你最好取消到乡下兜风的计划!”
蓓儿的脸上笼罩着痛苦的阴影。
“啊!对不起,你们现在不能去打扰她!”蓓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悲戚。“今天,五月伯母不太好。其实当她和我在二楼讲话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可是当她看见你和马克汉先生之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她的精神好像全部消失了,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她吓坏了。她躺在床上后还一直反复地念着:‘约翰·史普力格、约翰·史普力格’于是我只好赶紧给医生打电话,请他赶快过来,所以五月伯母刚刚冷静下来。”
“我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问她。”为了使蓓儿放心,万斯安慰似地说道:“没关系,我们等下次再找她好了!对了,你请的哪位医生过来看她啊?”
“霍多尼·巴斯帖大夫。当时我能想起来的也只有他了!”
“他是一位优秀的医生。”万斯点了点头说:“他可是全国精神病研究领域的权威。如果没有他的许可,我是什么都不会做的。”
迪拉特小姐感激地看了万斯一眼。于是他们与德拉卡夫人的会面也就自然而然地取消了。
我们又一次回到了客厅,亚乃逊坐在暖炉前,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万斯。
“‘约翰·史普力格、约翰·史普力格’,哈哈!好像五月夫人有所感触哦!这个女人的确有点神经质,她的脑部某个地方太过敏感了。按照欧洲一位伟大的思想家的说法,她其实就是一个低能儿。我认识的两位西洋棋界名人中,就有两个人即使穿衣服、吃饭都需要别人的服侍!”
万斯好像没听见亚乃逊的话似的,一直站在门口附近的柜子旁,凝视着一组古代中国的玉雕。
“这大概是赝品吧?”他指着收藏品中的一个小雕像说。
“这是来自中国的玉雕,是的,它不是真的,可能是满洲时期复制的。”万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望着马克汉说:“喂!我们现在好像没什么事要做了。我们该走了!但是,走之前,我还要和教授打个招呼!亚乃逊先生,为了不耽误你的时间,你可以留在这。”
亚乃逊讶异地皱了一下眉头,但马上又轻蔑地笑着说:“没有关系!”
说着,他开始抽起烟来了。
当迪拉特教授看到我们再度闯进他的房间时,他表现得极不耐烦。
“我们现在知道……”马克汉说:“今早吃早饭前,你曾和德拉卡夫人说过话……”
教授脸颊的肌肉开始抽搐,样子很愤怒。
“我在自己家的庭院里和邻居聊天,关你们地方检察局什么事?”
“喔,不,请不要误会。因为我们正在调查与贵府有着重大关系的案子,所以我认为我们有权寻求你的帮助。”
教授仍然愤恨难平。
“好吧!”教授怒目嗔视地说:“今早,除了德拉卡夫人,我没有再看见其他人——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答案吧!”
万斯突然插话说:“我们并不是问这件事,教授。我们想请教的是,据你所知,你认为德拉卡夫人今天早上的举止是否和河岸公园里发生的枪杀案有什么关联?”
教授似乎想不客气地回答我们的问题,但是看得出,他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过了一会儿,他说:“不,我不记得什么了。”
“那么她是否坐立不安,或者很兴奋呢?”
“没有!”教授站了起来,向马克汉走来,说:“我知道你的心里正在想什么,马克汉!但是我不想和这件事扯上丝毫的关系,我也绝不会像一个间谍那样,将那个可怜的妇人的事情统统告诉你们。我要说的只有这些了!”说完,教授就回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很抱歉,今天我很忙,请便!”
于是我们从教授的屋子出来回到了大厅。亚乃逊热烈地与我们一一握手告别。他的微笑似乎带给我们一种鼓励。因为教授刚才对我们炮轰的情形,他都看到了。
当我们做出房子来到人行道上时,万斯停下脚步点了一支烟。
“我们到热心助人的帕第那里去吧!虽然我不敢肯定能从他那得到什么,但是我很想和他谈谈!”
但是很可惜,帕第当时不在家。他的日本佣人告诉我们,帕第大概是去曼哈顿西洋棋俱乐部了。
“明天我们再来吧!”万斯一边走出来,一边对马克汉说。“明天早上,我要和巴斯帖大夫联络一下,问问他我们是否可以见见德拉卡夫人,然后再去找帕第。”
“我预感明天的收获一定会比今天多。”希兹喃喃自语道。
“警官,你总会漏掉一两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万斯回过头,对他说,“凡是与迪拉特家有关的人都认识史普力格,而且这些人都知道史普力格每天早上都会到哈德逊河畔散步;并且我们又知道教授和德拉卡夫人今早八点曾在后院散步聊天;还有射箭室里不翼而飞的三二口径手枪——这些是我们今天最大的收获,虽然这里面还是有许多令我们伤脑筋的地方,但我们总算是多了一条线索。”
当我们坐车向市区急驶的时候,马克汉突然变得很忧心忡忡的,他十分担心地看着万斯。
“我现在越是调查这件事,我就越感到害怕。太阴险、残酷了!如果报纸注意到约翰·史普力格的这首儿歌,并且将这两起凶杀案联想在一起,不知会引发多大的骚动?”
“没办法呀,我们一定要有这样的觉悟啊!”万斯叹了口气说:“我坚决否认什么心灵学——梦是不会变成事实的。当精神产生感应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我却有个预感,主教一定又一次将鹅妈妈的童谣通知报社了!这次的新闻报导一定会更加尖酸苛薄,而且这起新案子可能比罗宾那件案子更令人费解。喜欢表现自我的人,一定希望自己被人关注,这也是凶手的弱点,而且也是我们唯一能够找到他的方法,马克汉。”
“奇南打电话问我们是否有新的线索?”希兹说。但是,希兹已经没有精力顾及这件事了,因为世界日报的记者早已等在马克汉的房里,而且史怀克很快就会把他们带进来。
“你好,马克汉先生。”奇南客气地说,但他的神情便想出对这起新案子颇感兴趣。“我想见一下希兹警官。我听说这起新案子是由希兹警官负责的,所以我立刻赶来了。”记者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交给了希兹。”我早就听说希兹警官处事明快,光明正大,因此很希望希兹警官能够就这起案子透露一些消息——请你看一下这张纸片。这是美国最大的家庭报纸刚刚收到。”
那是一张普通的打字纸,上面用浅蓝色的色带打出了鹅妈妈童谣中那一首约翰·史普力格的诗。纸片右下角,有了一个大大的名字——主教。
“这是只信封,警官!”奇南又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后,拿出一个信封。
上面的邮戳是今天上午9点,与第一张纸条相同,都是在N邮局的辖区内投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