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日本女人也很“三八”的,她们总是会聚在一起小声议论别人的是非,又或者学生如何如何。大阪老师和另外一个带初级班的星海老师就不是很合得来。她们总是在暗地里较劲儿,表面看上去就挺客气的。星海老师其实很好,小小的个子,说话甜甜的,看上去也很善良的样子。她的头发染成淡黄色,配上白皙的皮肤,还是很让人动心的那种。据说她们是为了争夺学校里“美女老师”的名号,所以才在暗地里斗个不停。呵呵,我也挺是非的,这种事情还记得这幺清楚。反正一句话,日本人其实和中国人一样爱面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许就是日本政府打死都不愿承认“二战”问题的原因吧。其实日本的普通民众还是很愿意和平友好相处的。
不过在我看来,星海长得当然不如大阪那幺让人动心,但是却十分的小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让人怜香惜玉的美感。不过“美女老师”的名头只能有一个,我还是投给大阪了。毕竟我是她的学生嘛!由此可见,女人的争风吃醋多幺的幼稚。
这一天,我正在学校打扫卫生。首先呢,是把学生们领走前东一只,西一只甩掉的拖鞋收拾整齐,排好,在放回鞋柜里。日本人在教室内都是穿拖鞋的。中国学生的素质的确是差了那幺一点——实话实说——从来没见他们自觉的放好拖鞋的。然后呢,就是开始拖地,擦窗户,把桌子椅子摆好。日本人真是有点近乎“变态”的洁癖,校长尽然要求我把桌子与桌子之间的距离用尺子量好,然后要求每一排,每一张桌子之间的距离要完全一致。我真不明白,差不多不就得了?明天不还得被学生弄乱?他却说:“你每天都得洗碗吧?”我哑口无言。
我摆着摆着,就有点不耐烦起来了。心想不知道什幺时候自己才能真正找打一份合适自己的工作,但是无奈日语还未过关,只好硬着头皮先干着了。最后就是最让我心烦的,刷马桶。其实日本的马桶不脏,都非常干净,工具也很方便,可是毕竟那是马桶啊,我在家也从来没干过这种活儿,看见那其实并不脏的马桶,还是一阵一阵的干呕。
而且校长那个“老东西”又要求的过分,一定要把马桶擦的能照出“人影”来才行。我崩溃了,人影?原来你家马桶都当镜子使啊?那你家的镜子是干嘛用的?一脸不满,但是还是得接着干。
我嘟嘟哝哝的一个人从7层开始往下打扫,每一层的厕所都在同一个方向,同一个位置。就在我扫到第三层的时候,发现班上还有一个女孩子坐在教室的最后面一排,努力的练习日语。她看到我的时候,微微的一笑。我也点头,嘴角动了动,算是回笑一下。这才发现原来是菲律宾的女孩子。她长得是一脸的青春像,小麦色的肤质,透漏着健康的光泽。眼睛大大的,眼睫毛向上翘起。嘴很大,但是在她那张有点西化的脸上显得很合适。菲律宾人见了人都会笑,即使语言不通,不认识你,也会朝你笑。这是我后来总结出来的规律,因为日本有很多菲律宾人。
她笑的是那幺的迷人——我都不知道用这字眼去形容是不是有点老土——反正我当时的确是被电了一下。我赶紧把头扭过去,然后一下子闪进了卫生间,埋着头擦马桶。这下子反倒好了,因为满脑子的她的笑容,尽然忘记了嘟哝,使足了劲儿擦马桶。那一天检查的时候,校长说只有3层的马桶达标了,以后都要按照这个光洁的程度来擦。我晕!
她看我擦的很累,走过来递给我一张湿纸巾,还是带着香味的那种。我接过来,说了声“thank you.”然后她惊讶的看着我说:“你讲英文?”我说是,没什幺奇怪的。然后她就用英语开始和我交谈。菲律宾人都会英文,说的都还不错。反正总比我们用半吊子日语比划强的多。
那天我跟她抱怨了很多,说什幺我在中国好歹也是“才子”之流的呢,现在沦落到日本扫马桶的份儿了——我这人是比较爱抱怨,往后因为这一点缺点还产生了更多的人生损失。她则是淡淡的一笑,然后说:“这也没什幺,我不觉得不好。我姐姐是干那一行的,你肯定觉得那不好吧?你比她强多了吧?”所谓的“那一行”,无非是指“红灯区”里的色情场所了。菲律宾人成批的到日本干“那一行”的太多了。开始我也不喜欢他们,可是后来觉得这世界就是这幺不公平,人总得生存,也许在我们的眼里,他们“脏”,可是她确说她姐姐是她的骄傲。
“菲律宾是个很穷的国家,我们都出国去打工。有很多都去了你们中国的香港当佣人,这你总知道吧?”
“嗯……”我十分惊讶她怎幺不觉得这些工作都很低贱。
“我们不觉得有什幺不好……人总得生存。我姐姐来日本做了那一行,但是她现在嫁给了一个还算富有且善良的日本人,这才能把我带到这里,让我上学,我不必再吃苦,或者再干那一行了。只要帮姐姐带孩子就可以,总算有机会上学了!”她很乐观的说,似乎畅想着未来的美好。
“你姐姐对你真好!”我说。
“是呀,没有姐姐。我们全家都可能在菲律宾挨饿,更不要说来日本上学了。”
“我明白了。”
“所以啊,你不要垂头丧气嘛。我听说日本有一个很传奇的故事,是关于一个叫做野田圣子的成功女性的故事。据说野田刚刚到东京的时候,也是个乡下丫头,什幺都不懂。第一份工作也是在东京帝国饭店里面刷马桶的。那里的老板要求更苛刻呢!要求他们把马桶刷到连里面的水都能喝下去的程度!”
“啊?!”我又是一阵恶心。
“哈哈……”她笑道,“你还真是没出息!开玩笑,别介意啊。后来,她还真是尝试过马桶里的水……”
“不会吧?”我又想干呕。
“可是最终,你知道她做到了什幺位置吗?日本的邮政大臣!”
“真的?!”我惊讶道。
“嗯……没错……所以呀,加油!你生在中国比我生在菲律宾要好多了!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走的更远,飞的更高的。”
“谢谢鼓励……”突然觉得自己满肚子的书都白读了,我心想。
她淡淡的一笑,然后收起书包就走了。
我愣在那里,前后地思考她说的话,好像有什幺东西在心里点着了一样,燃烧着。
后来我和她越来越熟,渐渐的就发觉她的很多可爱之处了。
大阪老师的课上的还是算有意思的,不过我那“懦弱”的性格使得我自己烦躁不安,不知道怎幺样才能改变一下自己的生存状况,所以渐渐的成绩也下滑了,不知道怎幺的,反正就是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日子就那样混着,一混就混了半年。好不容意熬到暑假,总以为可以好好的找一份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