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生离死别斩断情根左右两难无处解恨
只道崔锟误杀了季云,因而受了季爷三掌,生死在一线之间。季影等人前去向季爷求救,要他搭救崔锟一把。季影明知道爹爹断然不会出手相救的,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季爷的房里。
季影道:“爹,女儿求您了,女儿从来没有求过您什么。您不是最疼爱女儿了嘛,您救救崔锟,只要您救他,您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容天道:“季爷,您方才三掌只用了七成功力,我给崔锟把过脉了,只要在十二个时辰内能得到有效的治疗,崔锟尚有活生之望。您一向大仁大义,就救救他吧。您也不忍心看着小姐悲痛欲绝,以泪洗脸吧。请季爷施恩。”
季彤道:“崔锟杀了我大哥,就是我季彤的仇人。我兄妹三人平日里虽不和睦,但他毕竟是我大哥,我本应找崔锟寻仇。可是他偏又是表姐的心上人,我也不想看着表姐这般伤心欲绝,如今崔锟已受了伯伯三掌,倘若有救,还请伯伯救救他,就当是救救表姐。”
季影跪下来求季爷,容天和季彤也跟着跪下恳求。三人齐刷刷跪在季爷面前。季爷道:“我只发三掌,是死是活,只由他的造化。你们不要多此一举了。”
季影不肯罢休,只哭着相求,“崔锟死了,女儿也决不活。”季爷看着季影,脸上的表情足以显出心里的不忍和悲痛,却道:“岂有先伤人再救人之理。崔锟他杀了季云,就该偿命,我只罚他三掌,让他听天由命吧,你不要再求我了,就算你是我的女儿,我也不会答应你。还有,你最好快点把他送出去,不要再留在府上。——彤儿,你好好陪着你表姐,不要让她——出门。把她扶下去吧。”
容天道:“请容属下禀告,我方才检查过季云的尸首,并未有剑痕刀伤,也不是拳脚所伤,季云未受任何内伤,想必崔锟并未与他动武。倒是他背脊处的死穴被绣花针般的利器刺入,这才是他身亡的缘由。崔锟并不使用暗器,并且崔锟当时与他面对而立,不可能伤他背脊。何况,我已查明,那利器是从远处用强力刺入的。可见,季云或许并非崔锟所杀,恐怕事情另有蹊跷。”
季爷道:“那崔锟又如何亲口承认季云是他误杀?”
容天道:“当时的具体情形一时间我现在还不得而知。如果季云果真不是崔锟所杀,那么我猜想,当时的情形可能是,崔锟确实与季云起了争执,但并未动武,未料季云倒地身亡,崔锟自以为是自己出手太重误杀了季云。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杀害季云者另有其人。季爷放心,属下定当查个水落石出。”
季影趁热打铁,又央求爹爹出手搭救崔锟,以免误伤好人。季爷断然回绝,“事情没有查清之前,崔锟有最大的嫌疑。再者,崔锟已当我的面亲口承认是他杀了季云,求我惩罚。季云是我的侄儿,我不能让他这般平白无故的死去。——季彤你这些日子替我照顾好你表姐,我要安排你大哥的丧事。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一切自有伯伯在,我会为你报仇的,不会让你大哥枉死。”
季彤点点头搀扶着季影回了房。季爷留下容天说了一番话也让他退下了,想必是叮嘱他查清真相。季影对着昏迷不醒的崔锟哭成了泪人,又束手无策。容天要季彤照顾好季影,暗示她不要让季影做傻事,自己匆匆去了大宅院,要和木巢他们商量。却料木巢和上官湘尚未回来,只好告诉了雪精儿,要他们回来后速速去季府,自己又马不停蹄回去了。
只道木巢和上官湘修理了海云云的坟头,祭拜归来,独见雪精儿坐于大堂门槛上放声痛哭,不觉又想起了海云云的死去,一时间哽咽起来,劝雪精儿节哀顺便。木巢道:“哎,命该如此,一切都是天定的,雪精儿,不要太难过了。”
雪精儿泣不成声,从哭声中抽出空来,道:“他人那么好,老天还那么待他。”
上官湘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木巢道:“好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好好的活着替她报仇。”
雪精儿突然不哭了,用衣袖擦去泪水,大声道:“你胡说什么,我大哥哥还没死呢,就是受了重伤。”
木巢上官湘大为震惊,“崔锟怎么了?”原来他们还不知道呢,雪精儿只顾自己痛哭,这才说了容天的传话。
上官湘道:“这下遭了。——我们还以为你是为海云云的事哭呢。”
“她又怎么了呀?不会是死了吧”
木巢上官湘点点头,二话不说,留下雪雪精儿在家,趁着落日余晖赶去季府。
雪精儿的悲伤又加重一层,送走他二人,看着夜色将晚下的大宅院,孤独凄冷死静,忽觉得更加伤心难过,哭声只比方才更大了,在这山林里,老远就听得见,甚是凄楚。那个在这世界上某一角落里的周明不知能否听得到她的哭声。
才进季府天已大黑,不由分说,容天领着木巢二人直奔季影的房里,看着崔锟煞白难看的脸,就知道他内伤不浅。木巢抓起崔锟左手把脉,只觉得脉象混乱微弱,“伤得太重,再不救恐怕就真回天乏术了”,决定和容天立即为他输些真气。
这一天下来,季影仿佛是个睁眼睡着了的人,似乎没有了意识,这时却突然醒来道:“千年人参,我知道有千年人参,可以起死回生,等着我,季彤跟我来。”不一会就找到两根藏好的长满长须的千年人参,煎了药汤送过来,木巢他们刚好运功疗伤完毕,趁热喂着崔锟喝下。崔锟的身上才有了些热气。
木巢道:“崔兄经脉大乱,我们的功力太浅了,虽保得住他的性命就怕以后落下什么祸患,这里唯一能救他的是季爷,人也是他打伤的,他应该知道怎么治伤。只要季爷出手,加上悉心照料,崔兄肯定无恙。——季影,无论如何你也要让季爷出手相救,这是唯一的办法。”
季影一边用热毛巾为崔锟洗脸,一边点头答应,稍作安顿,便径直去了季爷的书房。季爷放下手上的《法华经》道:“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不过,你来了也无济于事。苦乐随缘,生死由命。崔锟自种的因果,当由他自受孽报。怨不得他人,他人也施救不得,不可代受。你还是回去吧。”
“我知道爹爹您这些年来修行佛法,广布善行,向来慈悲为怀,大仁大义,舍身救人亦不在话下。爹爹时常教导女儿多行善义,不因善小而不为。今日崔锟乃无心之失,虽酿成大祸,但已受过您的三掌,幸而大难不死,还望爹爹您念及女儿对崔锟的一往情深,出手救他一救。木巢他们已经给他输过真气了,现在只有爹爹才是唯一能救崔锟的人。女儿再拜跪谢。”说时已跪拜了三个响头。
季爷扶起女儿,道:“影儿,我确实打小教导你乐善好施,但不是没有原则的,崔锟就是例外。如果我要救他那当初又何必伤他呢,再者,他是杀死季云的凶手,我自当将他处死,以祭我侄儿的亡灵,我若救他便是有违人伦。就算你是我的女儿,我也万万不能答应。你回去安歇吧,时候不早了,崔锟是死是活全凭他的造化,我也无能为力。过了明天还没醒过来就办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