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锟走了大半夜,黑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是何处,只觉得是一片山脚下,树林边,荒芜得胜过萧杀的冬夜。突然直觉告诉他身后有人。这后半夜的会是谁呢?这样想着,回身望去。
原来是他!崔锟一阵惊慌,方才的思绪刹那间全部散尽,人倒清醒精神了,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武林盟主任血英。原来,任血英半夜里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全身大汗淋淋,湿透衣衫,踹着粗气,再也无法安心入睡了。不知为何,这些日子总是作着同一个恶梦。在梦里,他牵着早已死去的大儿子的手到处玩耍——那已是他年轻时候的事了,那个时候大儿子不过三五岁。可是每次儿子总要一个人往前跑,每次跑不出多远就被另一人抓住,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小男孩抓住儿子,用尖刀抵住他的喉部,对任血英恶狠狠道:“你杀我阿爹,我杀你儿子。你杀我阿爹,我杀你儿子。”说完便毫不犹豫的举刀而下,红血四溅,惨不忍睹,任血英想救都来不及。他正要冲过去报仇时,梦总在这里醒来。
任血英喝了两口冷茶,走出房门,站在楼台,看着那面目狰狞的月,如梦中涌出的**一般的月色笼罩着整个世间。他感到一片由心底泛出的厌恶。他一直在想着梦中的那个男孩到底是谁,为何与他有如此般的深仇大恨,无奈年轻时候确实杀人太多,年老了也确实记不得许多了,所以这个问题到现在还在困扰着他。他再也没心思睡了,带着满身心的疑团下了武功山。
任血英看到一直走在前头的人竟是崔锟,亦大感惊奇,突然泛出念头:若是趁着夜里除了崔锟了却心思岂不是无人知晓,天衣无缝,不觉暗自庆幸老天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时机。
二人相视良久,任血英忽然道:“江湖盛传武林后起之辈崔锟崔少侠身手不凡,今日因巧而遇,老夫倒要领教一番。”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深夜却很响亮。
崔锟毫不客气,拔出清月剑来,当空直指,长剑如虹,蹬地而起,奋身杀去。
任血英确实功力深厚,宝刀不老,赤手空拳与崔锟过了百来个回合,竟大气不喘,毫发无损。崔锟大惊,使出夺命玄剑。
顿时,一股又一股的内力从剑身打出,变换成紫红色的剑气,在这夜里照的一地通明,利剑甩动划出道道光虹。
任血英从容接招,突然觉得招架有些吃力。崔锟出剑越来越快,几乎只能看到影子,并且在夜色里影子也不容易看到。任血英身轻如燕,仿佛是飘在空中的气泡,快速的左右躲闪腾挪,避过了二十多剑。崔锟突然换剑出掌,任血英误判了招式,也以掌出击,未料崔锟迅疾收回左手,同时右手挥剑砍去,任血英收手不及,右臂的长衫被利剑划破,但并未伤及皮肉。崔锟乘胜直捣他的心窝,任血英后退不及,腾空上跃,落到崔锟的身后。崔锟身子往后弯去,似乎一张拉满的弓,清月剑划出一道绝美的弧线,划破任血英胸口的长袍,几乎同时又转身刺去。
任血英运功于右手,伸二指夹住了清月剑,趁势出左手,一掌猛击在崔锟腹部。崔锟受到重击,重重的落在后方。
任血英看了看被被清月剑划破的衣袖和前襟,道:“夺命玄剑果然厉害。可是,你师父没告诉你天下有一种武功叫破剑神功吗?能破天下奇剑。”
崔锟当然听说过这等神功,只是没见过,更没练过,运功于剑,再使出夺命玄剑,刹那间无数道光虹仿佛是无数把利剑直砍向任血英。任血英岿然不动,双手运动于掌,青绿色的内力打出太极八卦图来。瞬时,所有飞来的光虹仿佛是打碎的琉璃,粉碎而去。
破剑神功着实厉害,夺命玄剑在它面前竟一丝一毫也不能发挥往日的威力,就像没有似的,崔锟不由得大惊。
任血英退去太极图,使出毕生绝学神龙吸水功。顿时,崔锟感到一股强大的内力要将他吸向任血英,而他竟不能抵抗。崔锟使出毕生力气也休想摆脱,尚且只能手持宝剑不得前进也不得后退,似乎已经动弹不的了。吸力还在加强,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而任血英仍力气充足,见势再增一层功力,崔锟终抵不过,被吸了过去。
任血英似乎并不满足,仿佛吸他过来不是目的,待崔锟就要靠近时,猛发一掌,直击崔锟心口,能听到肋骨震断的声音。
崔锟哪里吃得住这一手,胸口遭受重击,摔到三丈开外,口鼻流血,昏死过去。
任血英见地上的崔锟满面血污并未狂笑,只见他冷冷的走过去,步子重重的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在黑夜里听起来如恶鬼行走一般,让人心惊肉跳。崔锟能躲过此劫死里逃生吗?